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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王太弟夫人這方面,對這場奇遇同樣閉口不談,因此國王在向她告辭時,也一點沒有向她吐露什麼。

  王太弟夫人看到國王一走開,就去找聖埃尼昂。聖埃尼昂是很容易找的.他就象始終跟在大船後面航行的小船。

  由於王太弟夫人當時的情緒,聖埃尼昂的確是她不可缺少的人。

  他只是在想詳詳細細地把這個事件講給一隻比較尊貴的耳朵聽。

  因此他對王太弟夫人和盤托出,連一句話也沒有少講。當他講完以後,王太弟夫人說:

  「您得承認,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

  「不是故事,是真人真事。」

  「您得承認,不管是故事,還是真人真事,這是別人講給您聽的,就象您現在講給我聽一樣,而您當時並不在場,是嗎?」

  「夫人,以我的名譽擔保,我在場。」

  「您以為這些內心的表白對國王產生了影響?」

  「就象托內一夏朗特小姐的表白對我產生了影響一樣,」聖埃尼昂說,「那麼請聽我說,夫人,德·拉瓦利埃爾小姐把國王比作太陽,這是很討人喜歡的恭維話!」

  「國王不會被這樣的恭維話矇騙的。」

  「王太弟夫人,國王至少既是人又是太陽,就在剛才拉瓦利埃爾跌在他懷裡時,我就清楚地看到這一點。」

  「拉瓦利埃爾跌在國王的懷裡?」

  「哦!這真是一幅美妙的圖畫;您倒是想想,拉瓦利埃爾向後倒去,而……」

  「那麼,您看見什麼啦?說啊,講啊。」

  「我看到了另外十個人和我同時看到的事情,當拉瓦利埃爾跌到國王懷裡的時候國王差點兒昏過去。」

  王太弟夫人輕輕地呼喚了一聲,這是她內心的憤怒的唯一跡象。

  「謝謝,」她神經質地笑著說,「您真是一位可愛的講故事的能手,聖埃尼昂先生。」

  說完,她就一個人氣急敗壞地向宮堡中逃去。

  第-一八章 晚上的奔走

  王太弟離開王太弟夫人時簡直是心花怒放;因為他白天裡太勞累,就回自己的房間裡,讓別人隨各人的心意去結束這個夜晚。

  回到房裡以後,王太弟開始他就寢前的梳妝,他對這次梳妝非常仔細,喜悅的心情達到了頂點。

  因此在他隨身侍從替他打扮的時候,他一直在哼著剛才小提琴奏過的、國王隨著節拍跳過舞的那幾首主要曲子。

  隨後他叫人把他的裁縫叫來,要他們把他第二天穿的衣服拿給他看,因為他對他們非常滿意,給了他們一些賞賜。

  後來,看到王太弟己經回家的洛林騎士也回來了,王大弟對他更是說不出的寵愛。

  洛林騎士向親王行禮以後,沒有馬上開口說話,就象一個在研究怎樣尋找突破口的狙擊隊隊長一樣;後來,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說道:

  「您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嗎,殿下?」

  「沒有,什麼事情?」

  「陛下接待德·吉什伯爵表面上非常冷淡。」

  「表面上?」

  「是的,當然是這樣,因為事實上他又象以前那樣寵愛他了。」

  「可是我,我沒有看到這一點,」親王說。

  「什麼!您沒有看到,國王非但沒有理所當然地再流放他,反而同意他莫名其妙地違抗命令,並允許恢復他在跳芭蕾舞時的位子。」

  「您覺得國王錯了嗎,騎士?」王太弟問。

  「難道您跟我不是同樣的意見嗎.親王?」

  「不完全一樣,我親愛的騎士,這個人沒什麼惡意,只是有些不近情理,國王沒有對他大發脾氣,我很贊成。」

  「是的!」騎士說,「至於我,我承認這樣的寬宏大量使我簡直吃驚極了。」

  「為什麼呢?」菲力浦問。

  「因為我原來以為國王嫉妒得還要厲害些呢,」騎士不懷好意地說。

  好一會兒以來,王太弟就感到在他寵臣的話裡面有些惹人生氣的東西在活動著;這最後一句話使火藥爆炸起來了。

  「嫉妒!」親王叫道,「嫉妒,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請問,嫉妒什麼,或者是,嫉妒誰?」

  騎士發現他剛才漏出了他有時候要說的一個惡毒的字眼,因此他想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把這個詞收回來。

  「嫉妒他的威望唄,」他裝出一種天真的樣子說,「您要國王嫉妒些什麼呢?」

  「啊!」親王說,「太好了。」

  「殿下是不是,」騎士接著說,「替這位親愛的德·吉什伯爵求過寬恕?」

  「根本沒有!」王太弟說,「吉什是一個有頭腦有膽量的小夥子,可是他對親王夫人舉止輕浮,我不管他的事情。」

  騎士說了德·吉什的壞話,就象他剛才想說國王的壞話一樣,可是他似平覺得眼下親王氣量很大,甚至對一切都無所謂,因此,要想把事清搞清楚,他必須把燈放到做丈夫的鼻子底下。

  用這種辦法有時候能燒到別人,但是更經常的卻是燒到自己。

  「很好,很好,」騎士思忖著,「我要等瓦爾德來,他一天裡面做的比我一個月裡面做的還要多,因為我相信,天主原諒我!或者更可以說,天主原諒他!他比我還要嫉妒。而且,我所需要的也不是瓦爾德,而是一個重大事件,而在這一切裡面,我卻看不到有任何跡象。被趕走的德·吉什又回來了,當然,這件事很嚴重,可是考慮到德·吉什是在王太弟夫人不再關心他的時候回來的,那麼這種嚴重性也就消失了;事實上,王太弟夫人關心的是國王。這是一清二楚的。可是,除了我的牙齒不會咬、也不需要咬國王以外,如果,象傳說的那樣,國王不再關心王太弟夫人了,那麼王太弟夫人也不會關心國王很久了。考慮了所有這些事以後的結論是:我們應該安安靜靜地呆著,等待下一次出什麼新花頭,這將決定最後的結果。」

  想到這裡,騎士就聽天由命地躺在王太弟允許在他面前坐的一把扶手椅上,洛林騎士沒有什麼惡毒的話要講就不再有才智了。

  幸好,就象我們剛才已經說過的,王太弟心情非常好,簡直是好極了,一直到他打發走了僕人和值班軍宮,回到臥室裡,還是非常心平氣和的。

  在回到臥室裡去的時候,他派騎士去向親王夫人問候,並轉告她說,由於晚上月夜涼爽,王太弟怕引起牙齒痛,這天晚上不再下樓到花園裡來了。

  正好在親王夫人回到自己家裡的時候,騎士走了進來。

  他忠實地完成了他的使命,首先他注意到王太弟夫人接受她丈夫問候時那種漠不關心、甚至是惶惶不安的神色。

  他覺得這裡面又有什麼文章:

  如果王太弟夫人是帶著這種神色走出家門的,他會跟蹤她的。

  可是王太弟夫人是回家,那麼就沒有什麼可幹的了。他象一隻閑著沒事的鷺鷥一樣,支著腳跟旋轉,察看著天空、土地和流水,他晃晃腦袋,機械地走著,一直向花壇走去。

  他沒有走上一百步.就遇到了兩個挽著胳膊的年輕人.他們低著頭向前走來,踢著他們前面路上的小石子,他們就這樣一面動著腦筋一面消遣著。這兩個年輕人是德·吉什先生和德·布拉熱洛納先生。

  象往常一樣,洛林騎士看到他們就產生了一種本能的反感。

  不過他還是向他們深深地行了禮,並得到了更加恭敬的還禮。

  隨後,他看到花園裡人越來越稀少,燈火開始熄滅,半夜的寒風開始吹拂,他就向左拐去,走過小院子回到宮裡。他們兩個人則向右拐,繼續向大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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