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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恰恰相反。」

  「不過,就算我講了,我也看不出這裡面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

  「總之,您大概看到了什麼事情?」

  「殿下使我很為難。」

  「沒有關係:請講吧。假如您講的是真話,您為什麼要為難?」

  「我一直是講真話的,殿下,但是當我是在重複其他人的講話時,我總是猶豫的。」

  「啊!您重複……那麼似乎別人已經講過了?」

  「我承認是別人對我講的。」

  「誰?」

  騎士裝出一副幾乎是激憤的樣子。

  「殿下,」他說,「您提了一個難題給我,您象審問一個被告似地審問我……這些風言風語在一個紳士耳朵邊掠過時是不會停留在耳朵裡面的。殿下卻要我把傳聞擴大成一件大事。」

  「總之,」公爵惱怒地叫道,「有一件事是確實的,這就是您是因為聽到這個風聲才離開的。」

  「我必須講真話:有人對我講了德·吉什先生經常待在夫人身邊獻殷勤,再沒有別的了。這種娛樂是無害的,我重複一遍,再說,也是允許的。不過,殿下,不要不公正,事情別做過了頭,這不關您的事。」

  「有人談論德·吉什經常對夫人獻殷勤,這還不關我的事?……」

  「不,殿下,不,我對您講的話,我還要向德·吉什本人講,他討好夫人的行為我都是從好的方面去看的,我也要把這些話向夫人本人講。只不過您知道我怕什麼嗎?我怕被人認為是我嫉妒,是為了邀寵,實際上我只是為了友情。我瞭解您的弱點,我瞭解當您在愛的時候,您是專一的。您愛王太弟夫人,可是,誰不愛她呢?請仔細聽我講:王太弟夫人看中您朋友中最漂亮、最吸引人的一個,她為了這個人將要影響您,使得您疏遠其他人。您的輕視會使我死去,王太弟夫人的輕視已經夠受的了。我因此打定了主意,殿下,讓位給我羡慕他幸福的那個受寵愛的人,同時公開聲明對他懷有一種真誠的友情和一種真誠的欽佩。好了,對這個解釋您有什麼要反對的呢?他是一個高尚的人嗎?他的為人夠得上是一個正直的朋友嗎?請您無論如何回答我,您是那麼嚴厲地問過我的。」

  公爵坐著,他兩隻手抱著頭,揪著他的頭髮。相當長的一陣沉寂,使得騎士能夠判斷他這番花言巧語的全部效果,然後,殿下又站了起來。

  「喂,」他說,「坦率一些。」

  「我從來就是坦率的。」

  「好!您知道我們已經注意到有關這個怪僻的白金漢的某些事情了。」

  「啊!殿下,不要指責夫人,否則我就要向您告辭了。怎麼?您怎麼會這樣想的?怎麼,您疑心了?」

  「不,不,騎士,我不疑心夫人,但畢竟……,我看……我比……」

  「白金漢是個瘋子!」

  「完全是您使我看清楚了這個瘋子。」

  「不!不!」騎士急忙說,「這不是我使您看清楚的,這是德·吉什。哎呀,我們不要搞錯了。」

  他笑起來,笑聲尖得象一條遊蛇發出的噝噝聲。

  「對,對,確實……您講了幾句話,不過,吉什顯得最最嫉妒。」

  「我非常相信,」騎士以同樣的口吻繼續說,「他為祭壇和家庭在鬥爭。」

  「你說什麼?」公爵急切地說,他由於這個惡毒的玩笑非常氣憤。

  「當然羅,德·吉什先生不是您家裡的首席紳士嗎?」

  「總之,」公爵說,他稍微冷靜了一點,「白金漢的這種感情那時已被覺察了吧?」

  「當然!」

  「那麼,有人說德·吉什先生的這種感情也同樣被覺察了?」

  「殿下,您又來了;沒有人說德·吉什先生有這種感情。」

  「這好!這好!」

  「您看,殿下,最好讓我避開,這比用我的疑慮想像要好上一百倍。親王夫人會把我的疑慮看成是罪惡,而她可能是有道理的。」

  「你去做什麼,你?」

  「一件有道理的事情。」

  「什麼事惰?」

  「我再也不會去注意這些新的享樂主義者的集會,這樣的話,這些風言風語可能平息下去。」

  「我再看看,再考慮一下。」

  「噢,您有的是時間,危險不大。而且,問題既不在於危險也不在於感情,問題在於我的一種擔心:我已經看到您對我的友誼的減弱。自從您堅決而又親切地把您的友誼給我之後,我腦袋中就不再有另外的想法。」

  公爵搖搖頭,好象是在說:「假如你沒有什麼想法,我,我卻有的。」

  吃午飯的時間到了,殿下派人通知王太弟夫人。他得到的回答是王太弟夫人不能來參加他們的盛宴,她在自己房內吃午飯。

  「這不是我的過錯,」公爵說,「早晨撞上了他們的音樂會,我嫉妒了,人家就跟我賭氣了。」

  「只剩下我們兩人吃午飯了,」騎士歎了一口氣說,「我替吉什惋惜。」

  「哦,德·吉什賭氣時間不會很長的,他脾氣很好。」

  「殿下,」騎士突然說,「我想起了一個好主意,剛才在我們的談話中,我可能刺激了殿下而且使殿下不安。我來做一個調停人是合適的……我去找伯爵,把他重新帶來。」

  「啊!騎士,你的良心真好。」

  「您這樣說好象很驚訝的樣子。」

  「當然羅!你不是所有日子都是這麼好心腸的。」

  「可能是,不過我知道彌補我犯下的錯誤,您得承認。」

  「我承認。」

  「殿下是否樂意在這裡稍等我片刻?」

  「我很樂意,去吧……我將要試穿一下我去楓丹白露穿的服裝。」

  騎士出去以後,小心翼翼地把他手下人叫來,好象是向他們交待各種任務。

  大家都分別向不同的方向出發了,但他把他的親隨留了下來。

  「能不能有辦法,」他說,「馬上知道德·吉什先生在不在王太弟夫人房間裡。你看,有什麼辦法?」

  「容易得很,騎士先生,我去問馬利科爾納,他會從德·蒙塔萊小姐那兒打聽到的。不過我必須說明,詢問可能落空,因為德·吉什先生手下的人全都走了:主人大概也和他們一同走了。」

  「不過,去打聽一下吧。」

  十分鐘不到,那個親隨就回來了,他把他的主人神秘地拉到一個僕人用的樓梯上,叫他走進一個窗戶朝著花園的小房間。

  「什麼事情?」騎士說,「為什麼這麼鬼鬼祟祟的?」

  「請看,先生,」這個親隨說。

  「看什麼?」

  「請看那棵栗樹下面,往下看。」

  「好……啊!我的天!我看見馬尼康,他在等人;他等誰呢?」

  「只要您有耐心,您就會看到他等的是誰……那兒!現在您看到了嗎?」

  「我看到一個、兩個、四個樂師和他們的樂器,在他們後面,德·吉什親自督促著,但是他在那兒做什麼呀?」

  「他在等人家給他打開女官們用的樓梯的小門,從那兒上去到王太弟夫人的房間。在王太弟夫人房間裡吃午飯時將有一場新的音樂會。」

  「你講的這些簡直妙極了。」

  「不是嗎,先生?」

  「這些是馬利科爾納先生跟你講的嗎?」

  「他親口講的。」

  「那麼他喜歡你了?」

  「他喜歡先生。」

  「為什麼?」

  「因為他希望成為先生家裡的人。」

  「該死!他會成功的,這件事他給了你多少錢?」

  「他給我的就是賣給您的秘密,先生。」

  「我為此付給你一百個皮斯托爾,拿去!」

  「謝謝,先生……您看,那扇小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在叫這些樂師進去……」

  「這是那個蒙塔萊吧?」

  「小聲一點,先生,不要叫出這個名字;說到蒙塔萊也就是說到馬利科爾納。假如您和一個鬧翻了,您就會得罪另一個。」

  「好,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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