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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後者也知道,所有的庇護所,要算母親的懷抱最溫存、最可靠。

  在小時候,每當生活中掀起風暴,他和哥哥之間發生爭吵時,他總是逃到母親懷裡去躲避;常常因為打了哥哥一拳,構成他犯有褻瀆君王罪;或是在國王和他的桀驁不馴的臣民都穿著睡袍,把床當戰場,叫隨身男僕拉波爾特做仲裁人,拳打腳踢地開戰過後,菲力浦即便是個戰勝者,可仍對自己的勝利惶恐不安,只好躲到母親那裡去求援;要不,至少也要得到寬恕的保證才能安心,而路易十四往往不會輕易饒恕他的,並且要過一段時間才肯同意。

  安娜慣於用息事寧人的辦法來進行干預,她成功地斡旋了兒子之間的紛爭,同時也從中瞭解到他們的全部秘密。

  國王對母親偏愛弟弟多少有些妒忌,感到應該對奧地利安娜表現得比他固有的性格更順從、更體貼些。

  奧地利安娜也採取這樣的策略,尤其在對待年輕的王后方面。

  她就是抱著這樣的態度,近乎專橫地控制著王室,同時也策劃了種種計謀,以便用同樣的專制主義來治理次子的王府。

  每當奧地利安娜看到有人哭喪著臉走進她的內室,不是臉色煞白就是眼睛通紅,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最懦弱的人或者最倔強的人前來請求援助時,她會感到十分自負。

  我們說過,當王太弟跨進太后的祈禱室時,太后正在寫字,見王太弟臉色既不煞白,眼睛也不通紅,只是惶惑不安,鬱鬱寡歡,有點憤憤然的樣子。

  他心不在焉地吻了母親的手,接著,在沒有得到母親的准許就坐了下來。

  在奧地利安娜的宮廷中,禮節規矩很嚴,如果有誰忽視這些規矩,就被看作是失魂落魄的信號,尤其發生在這個一向拘泥於禮節的菲力浦身上。

  如果他這樣不注意遵守禮節的話,那就說明一定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出了什麼事,菲力浦?」奧地利安娜轉過身來問兒子。

  「噢!夫人,事情很多,」親王帶著憂鬱的神色喃喃地說。

  「您看來象個忙人,」太后把筆放回文具盒裡,說。

  菲力浦愁眉深鎖,不言不語。

  「在您腦子裡那很多事情中,」奧地利安娜說,「該有一件使您特別煩心吧?」

  「是的,夫人,確實有一件使我特別煩心。」

  「噢!什麼事?告訴我。」

  菲力浦張著嘴,似乎在給腦子裡所有的煩惱找一個出口,而這些煩惱也像是在等待時機噴出來似的。

  可是他又沉默了,把滿腔的憂傷凝成一聲長歎。

  「唉!菲力浦,您堅強一點,」太后說,「一個人如果有什麼要埋怨,一般說來都和某一個人有關,我說得可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

  「那麼您說誰呢?說吧,簡短一些!」

  「說實話,夫人,我要說的這件事請您一定要保守秘密。」

  「噢!我的天主!」

  「因為牽涉到一個女人……」

  「噢!您說的是公主?」太后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問。

  「您怎麼說,公主?」

  「總而言之,是您的妻子。」

  「是的,正是她。」

  「那好!如果您想談的是公主,我的兒,您就不必猶豫不決了。我是您的母親,對我來說,公主只不過是個外人。然而,因為她是我的兒媳婦,您放心,我會感興趣的,即使是為了您的緣故我也願意聽您講。」

  「我想,應該由您說,夫人,」菲力浦說,「請您告訴我,難道您沒看出些什麼來嗎?」

  「看出些什麼,菲力浦?您的話兒含糊得怕人……看出些什麼,您說的看出些什麼,是什麼意思?」

  「當然羅,公主很漂亮。」

  「那還用說。」

  「可也算不上是絕世的美人。」

  「算不上,可是隨著年華的增長,她會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您一定發現近幾年來,她已有了明顯的變化,她會越長越美。現在她只不過十六歲。我十五歲時也一樣,很瘦弱;不過即使象她現在的模樣也已經算是夠美的了。」

  「所以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那是不用說的,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會引起人們注意,更何況是公主。」

  「我想,她受過很好的教育,不是嗎,夫人?」

  「她母親昂利埃特夫人,是個冷漠的女人,有點自命不凡,但她有高尚的情操。年輕公主的教育可能被忽視,可她的本性,我想還是好的,至少這是我在她旅居法國時對她的看法,自從她回到英國後,我就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情了。」

  「您這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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