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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德·吉什正好在這時候來到,他推開隔在他和白金漢之間的人群,後面跟著拉烏爾,從這一頭走來,德·瓦爾德卻從另一頭走來。

  「請原諒,爵爺,」他說,「如果您有什麼不滿,那就請對我說吧,因為是我擬訂規劃搭建這些帳篷的。」

  「另外,我提請您注意,先生,您用破棚這個詞兒是不恰當的,」馬尼康有禮貌地補充說。

  「先生,您是這麼說的嗎?」德·吉什接著說。

  「是這樣說的,伯爵先生,」白金漢還是用明顯的惱火口氣繼續說,因為考慮到在他面前的是個跟他地位相仿的人才有所抑制,「我說,絕不能讓這些帳篷留在這裡。」

  「您說絕不能,」德·吉什說,「為什麼?」

  「因為這些帳篷妨礙我。」

  德·吉什露出了沉不住氣的樣子,拉烏爾在一旁冷冷地向他發出警告的眼色,攔住了他。

  「先生,要說這些帳篷對您的妨礙該比您濫用您的優先權要少一些。」

  「您說濫用優先權?」

  「這是確定無疑的。您派了一名使者先到這裡來,用您的名義把勒阿弗爾城全都包下來,把到這裡來迎接公主的法國朝臣完全置之不顧。公爵先生,您這樣對待一個鄰邦的代表,太缺乏友情了。」

  「茫茫大地,捷足者先登,」白金漢說。

  「對法國來說,並非如此,先生。」

  「為什麼?」

  「因為法國是禮義之邦。」

  「這是怎麼講?」白金漢怒火中燒地大聲嚷著,在場的人都嚇得倒退一步,等待著一觸即發的衝突。

  「這就是說,先生,」德·吉什臉色發白地說,「我之所以替我自己和我的朋友搭這些帳篷作為住所,是讓法蘭西使臣們有個掩蔽處,這是您毫無理由地在這個城市中給我們留下的唯一庇護所。我和我的隨行人員將住在帳篷裡,除非有某位比您更強大的權威來把我們請走。」

  「換句話說,除非我們被駁回,正象法官說的那樣,」馬尼康溫溫和和地說。

  「我認識一個權威,我相信它,正如您希望的那樣,」白金漢把手按在劍柄上,說。

  這時候,象不睦女神迪斯科納在人們頭火上加油似的,個個劍拔弩張;拉烏爾輕輕地把手搭在白金漢肩上,對他說:

  「請聽我進一言,閣下。」

  「我的權利!首先,這是我的權利!」滿腔怒火的年輕人喊道。

  「正是在權利這一點上,我希望能有榮幸向您進一言,」拉烏爾說。

  「那好,先生,但簡短扼要一點。」

  「我只問一個問題;您放心好了,短得不能再短了。」

  「說吧,我聽著。」

  「到底是您,還是奧爾良公爵先生和亨利四世的外孫女兒結婚?」

  「您這是什麼意思?」白金漢叫起來,手足無措地退了幾步。

  「請您回答,先生,」拉烏爾泰然自若地逼著問。

  「您這不是存心嘲笑我嗎,先生?」白金漢問。

  「您這樣提問也足以回答我了。這麼說,您已承認與公主成婚的並非是您閣下。」

  「我想,先生,這您知道得非常清楚。」

  「請原諒,只是根據您的所作所為來看,事情似乎並不完全肯定。」

  「嗯,您這是什麼意思,先生?」

  拉烏爾靠近公爵。

  「不知道您是否覺察?」他壓低嗓門說,「您這樣肆無忌憚,莫不是因為過分的妒忌而引起的?這樣涉及到女人的妒忌,對一個既非情人又非丈夫的人來說是很不合適的;同時,爵爺,我可以肯定說,您也清楚,我提到的那位女人是有王族血統的公主,那就更不合適了。」

  「先生,」白金漢嚷道,「您這不是在侮辱昂利埃特公主嗎?」

  「請注意,公爵閣下,」布拉熱洛納冷冷地回答,「侮辱她的正是您。剛才在旗艦上,您惹得太后煩惱生氣,惹得海軍司令忍無可忍。您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爵爺,起先我斷定您是瘋了,等我揣摩透了您這種瘋瘋癲癲的真相之後,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先生!」白金漢叫道。

  「請等一等,我還要補充一句。但願在這麼些法國人中間,只有我一個人是這麼猜測的。」

  「可是,先生,您可知道,」白金漢說,由於怒火中燒,加上憂心忡忡,使他激動得不住打顫,「您可知道,您講的話應該受到制止?」

  「掂掂您這句話的分量,爵爺,」拉烏爾傲慢地說,「我不是那種善於控制自己感情的人,可是您恰巧相反,您的感情在善良的法國人眼裡是頗為可疑的;爵爺,我再一次提醒您,請您注意。」

  「請問注意什麼?說不定,我想,您是在威脅我?」

  「我是德·拉費爾伯爵的兒子,白金漢先生,我從來也不威脅人,因為我先下手再講話。因而,希望您能理解,我對您的威脅,諾,就是這樣……」

  白金漢握緊雙手,拉烏爾繼續講下去,好象什麼也沒看見似的。「只要您一說出對公主殿下有失體統的話……噢!白金漢先生,請耐心點,我,我很耐心。」

  「您耐心?」

  「當然羅。如果公主殿下還在英國疆土上,我可以保持沉默;但她現在已踏上法國的國土,我們以親王的名義前來迎接公主,我警告您,在您瘋瘋癲癲的愛慕中,只要一出現對法國王室表示不敬的跡象,我就會不是用這種,便是用那種辦法來對付您;一種是當著眾人面宣佈您眼下幹的蠢事,並且把您很不體面地遣返英國;另一種是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在大庭廣眾中把匕首插進您的喉頭。再說,第二種辦法對我來說似乎更方便,我想我會採用第二種辦法的。」

  聽了這番話,白金漢的臉色比他脖子周圍的英國的雪白的波浪形花邊還要白。

  「布拉熱洛納先生,」他說,「這難道是一位貴族在對我講話嗎?」

  「不錯,只不過這位貴族是在跟一個瘋子講話。快把您的病治好吧,爵爺,病好了,他就會用另一種語言跟您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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