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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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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您保證我一無所知我親愛的達爾大尼央先生,您的話對我旬句是信條。」 「我完全相信您是一個有頭腦的人,」火槍手說,「二十五年前我曾這樣評價過您。這是我另外給您的五十個金埃居,這證明我是非常器重您的。拿去。」 「謝謝!達爾大尼央先生,」梅納維爾說。 「用這筆錢您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正直的人,」達爾大尼央聲色俱厲地說,「一個象您這樣的聰明人,加上一個您不再敢使用的名字,永遠沉淪在墮落的生活中是很可恥的。做個高尚的人,梅納維爾,用這一百個金埃居生活一年,這筆數目不小:等於一個高級軍官兩年的年俸。一年後請再來看我,該死的!我將為您想些辦法。」 梅納維爾象他的夥伴剛才做的那樣,發誓將象墳墓一般沉默,然而後來一定有一個人把這件事說了出去,我們可以肯定不是我們那九個夥伴幹的,也可以肯定不是梅納維爾幹的,那麼這肯定是達爾大尼央說出去的,因為他是個多嘴饒舌的加斯科尼人。總之,不是他,又會是誰呢?怎樣來解釋那只鑿了洞的杉木箱子的秘密傳到了我們的耳朵裡呢?正如大家看到的,我們又怎麼能這樣頭頭是道地把這個故事最最隱秘的詳情細節講得如此清楚呢?而且,這些詳情細節還出人意料地澄清了直到今天我們的歷史學家還沒有搞清楚的英國的這部分歷史。 第三八章 法國食品雜貨商在十七世紀已恢復了聲譽 達爾大尼央付清欠帳,叮囑完畢後,只想盡可能快地返回巴黎。阿多斯則想快快回家稍事休息。一個旅行者無論肉體和性格有多麼堅強,經過長途跋涉,在接近黃昏時,即使這天白天天氣很好,他看到黑夜來臨,而且將帶來睡眠,總會感到很高興。從布洛涅到巴黎,這兩個朋友並騎行進著,各自想著心事,沒有談論什麼值得我們告訴讀者的趣事。他們各人都在想自己的私事,根據各自的方式設想,他們特別關心的是加快速度,快些到達目的地。離開布洛涅後的第四天晚上,他們倆抵達巴黎城門。 「您去哪兒,我親愛的朋友?」阿多斯問,「我,我直接回家。」 「我這就去我的合夥人那兒。」 「布朗舍那兒嗎?」 「我的天主,是的,去『金臼槌』客店。」 「我們再見面嗎?」 「是的,只要您留在巴黎,因為我不走。」 「不,我不留在巴黎,我和拉烏爾約好在我的府邸會面,我抱吻他以後立即出發去拉費爾。」 「好吧,別了,嗯,親愛的忠實的朋友。」 「不如說再見,因為我說什麼也不明自您為什麼不來布盧瓦和我住在一起。您現在自由啦,您現在有錢啦.如果您願意,我將在希韋爾尼附近或是布拉西安附近給您買下一份漂亮的產業。在這片產業的一邊您將擁有世界上最美麗的樹林,它連接著尚博爾樹林,在另一邊您將擁有一些很不差的沼澤地。您喜歡打獵,不管您願意不願意,您還是個詩人。親愛的朋友,您將在那兒看到野雞、秧雞和野鴨,還可以看到日落,到河上泛舟,使人聯想到寧錄①和阿波羅②。在買到您這份產業之前,您可以住在拉費爾,我們可以象國王路易十三那樣去葡萄園放鷹捕捉喜鵲。這種娛樂很適合於象我們這樣的老年人。」 ① 寧錄:《聖經》中人物(見《舊約·創世記》第十章),古實的兒子,是個英勇的獵戶。 ② 阿波羅:希臘神話中主管光明、青春、音樂、詩歌等的神。 達爾大尼央握住阿多斯的手說: 「親愛的伯爵,我不對您說願意,也不對您說不願意。讓我在巴黎度過必需的時間,以便了結我所有的事務,漸漸習慣我腦袋中出現的複雜紛亂的思想。我現在有錢了,您看到,從今天起到我養成做一個富翁的習慣那天,我明白,我將是一個叫人討厭的傢伙。然而,我還沒有愚蠢到在象您這樣一位朋友面前失去理智這種地步,阿多斯。服裝很漂亮,鑲有華麗的金飾,不過是嶄新的,使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阿多斯微笑著說: 「好吧,不過說到這衣服,親愛的達爾大尼央,我想給您一個勸告,您要聽嗎?」 「噢!真是求之不得。, 「您絕不會生氣吧?」 「哪裡會!」 「一個人到晚年時突然發了財,如果不想墮落,那就做個吝音鬼,也就是說,花錢不要過於大方,不要大大超過他過去沒有錢的時候,或者就做個揮金如土的人,結果欠債累累,重新淪為窮人。」 「噢!不過,您對我說的這些話太象詭辯了,我親愛的哲學家。」 「我想不是這樣,您願意成為吝音鬼嗎?」 「不,他媽的!我過去一無所有,早已是個吝嗇鬼了,我們另外換個辦法吧。」 「那麼,您就做個浪蕩子。」 「也不行,媽的!我想到負債就非常害怕。債主們總是使我想起那些翻動在烤架上受刑的罪人的魔鬼,因為耐心不是我的主要德行,我總是想把魔鬼痛打一頓。」 「您是我認識的最聰明的人,您不接受任何人的意見。那些以為有什麼事可以教教您的人都是些瘋子!我們不是已經到了聖奧諾雷街嗎?」 「是的,親愛的阿多斯。」 「瞧,那兒,左邊,這座狹長的白色小房子,這是我的住宅。您會注意到它只有兩層。我占了下面一層,上面一層租給了一個軍官,他每年有八九個月要到外地去服役,因此這座房子等於是我一個人的,費用卻不由我一個人負擔。」 「噢!您安排得多好啊,阿多斯!多麼井井有條!多麼舒服!這些正是我想要的。可是您要我怎麼辦呢,這些都是出身帶來的,而出身是不能選擇的。」 「真會奉承!好,別了,親愛的朋友。想起來了,替我向布朗舍問好,他一直是一個有頭腦的小夥子嗎?」 「而且有良心,阿多斯。別了。」 他們分手了。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達爾大尼央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一匹馱著籃筐的馬,籃筐上面裝著乾草,下面散放著裝錢的皮袋和旅行箱。聖梅裡教堂的鐘敲響了,晚上九點鐘,布朗舍的夥計們關上了店鋪。達爾大尼央叫牽馬的馬夫讓馱馬停在隆巴爾街街口的擋雨披簷下面,然後招呼布朗舍的一個夥計,叫他照看兩匹馬,同時也看住馬夫。吩咐完畢後,他走進食品雜貨商的家。布朗舍剛吃完晚餐,坐在他中二層①的小房間裡焦慮地在查看日曆,每天晚上他都要在上面劃去剛結束的一天。這時布朗舍正在按他每天的習慣,歎著氣,用羽筆的背面劃去已經過去的一天,達爾大尼央用腳踢了踢門檻,撞得使他的馬刺發出了聲響。 「啊!我的天主!」布朗舍喊道。 ① 中二層:底層與二樓之間的夾層,房間較低矮。 正直的食品雜貨商不能再說下去了,他剛剛發現了他的合夥人。達爾大尼央目光暗淡,彎著腰走了進來。加斯科尼人一看到布朗舍,心裡就產生了一個想法。 「善良的天主!」食品雜貨商瞧著旅行者心想,「瞧他愁眉苦臉的!」 火槍手坐下。 「親愛的達爾大尼央先生,」布朗舍的心在可怕地跳動,他說,「您來了!身體好嗎?」 「相當好,布朗舍,相當好,」達爾大尼央唉聲歎氣地說。 「我希望您一點兒沒受傷?」 「唉!」 「啊!我看,」布朗舍越來越不安,他繼續說道,「這次遠征很辛苦,是嗎?」 「是的,」達爾大尼央說。布朗舍渾身一顫。 「我很想喝一點兒酒,」火槍手可憐巴巴地抬起頭來說。 布朗舍親自跑向食櫥,替達爾大尼央斟了一大杯酒。達爾大尼央瞧著瓶子 「什麼酒?」他問。 「噢!是您最喜歡的酒,先生,」布朗舍說,「是名貴的安茹葡萄酒,有一天它差點使我們付出很大的代價。」① ①這句話指的是《三個火槍手》中的故事;米萊狄派人用攙了毒藥的安茹葡萄酒暗害達爾大尼央等四人。 「啊!」達爾大尼央苦笑了笑,接著說,「啊!我可憐的布朗舍,我還應該喝好酒嗎?」 「噢,我親愛的主人!」布朗舍盡了最大努力說,這時他全部的肌肉攣縮起來,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顯露出他內心無比的恐慌。 「噢,我當過兵,因此我有勇氣;就別讓我等待了,我急死了,親愛的達爾大尼央先生,我們的錢完了嗎?」 達爾大尼央在回答之前停了一會兒,這段時間對於可憐的食品雜貨商仿佛是一個世紀。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轉來轉去。 「如果是這樣,」他慢吞吞地點著頭說,「你會說什麼呢,我可憐的朋友?」 布朗舍的臉色由蒼白變成蠟黃,真好象他把舌頭咽下去了,他嗓子堵塞,眼睛血紅。 「兩萬利弗爾!」他喃喃地說,「兩萬利弗爾,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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