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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第一二章 國王和隊官

  國王一看見隊官來到他身邊,便打發走他的貼身僕人和他的侍從貴族,然後問道:

  「明天誰值班,先生?」

  隊官以士兵的禮貌低下頭回答說:

  「我,陛下。」

  「怎麼,還是您?」

  「一直是我。」

  「怎麼回事,先生?」

  「陛下,參加遠行的全部火槍手都佈置在陛下房子四周站崗,也就是說替您,替太后,替紅衣主教站崗。紅衣主教在國王的衛隊中借用了最精悍的、或者說人數最多的一隊火槍手。」

  「那些後補人員呢?」

  「陛下,一百二十人中只有二三十個後補人員。在盧佛宮就不同了,如果我在盧佛宮,我將信任我手下的班長,但是在路上,陛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因此我的事情我寧願自己來幹。」

  「這麼說您每天都在值勤?」

  「是的,而且是每夜,陛下。」

  「先生,過我不能允許,我要您休息。」

  「這太好了,陛下。不過,我,我不願意。」

  「什麼,您再說一遍,」國王說,他沒聽懂這個回答的意思。

  「哈!陛下,我說我不願意犯錯誤。如果輪到魔鬼和我惡作劇的話,您明白,陛下,他將選擇我不在的時候,因為他認識那個和他打交道的人。職責高於一切,還有,我要做到問心無愧。」

  「可是,先生,您幹這一行是要被殺死的。」

  「哈!陛下,這一行我幹了三十五年,並且我是法蘭西和納瓦爾①身體最結實的人,陛下,請您別為我擔心,這有點使我受寵若驚,我沒有這個習慣。」

  國王打斷了談話,提出一個新問題。

  「那麼明天早晨您在這兒?」

  「在,象現在一樣,陛下。」

  於是國王在寢室裡來回走了幾圈,不難看出他非常想說話,但是又有顧慮,不敢講出口。

  隊官手裡拿著氊帽,拳頭支著腰,一動不動地站著,瞧著國王的一舉一動。在瞧他的同時,咬著他的鬍子咕噥著:

  「為了半個皮斯托爾,他下不了決心,我以名譽擔保!我們打賭他不會說的。」

  國王繼續走著,不時向隊官瞟上一眼。

  「完全象他父親,」他在繼續他的秘密獨自,「他又驕傲,又吝嗇,又不果斷。該死的主人,去你的!」

  路易站住了。

  「隊官?」他說。

  「我在這兒,陛下。」

  「今天晚上,您在客廳那兒大聲叫嚷:『為國手效勞!陛下的火槍手們。』為什麼?」

  「因為您給我下了命令,陛下。」

  「我?」

  「是您自己。』

  「實際上我連口也沒有開,先生。」

  「陛下,下命令可以用一個手勢、一個動作、一個眼色,這和話語一樣明確,一樣清楚。一個只有耳朵的僕人最多只能算半個好僕人。」

  「那麼您有一雙非常敏銳的眼睛,先生。」

  「陛下,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雙眼睛看見了不存在的東西。」

  「我的眼睛的確很敏銳,陛下,雖然長期以來它們已經為主人出過不少力,而且,每次有東西要看時,它們都沒錯過機會。今天晚上它們看見陛下由於想打哈欠臉漲得通紅;陛下用富有表情的祈求眼光先瞧了一下法座,又看了一眼太后陛下,最後瞧了瞧人們從那兒出去的門;我剛才說的事情這雙眼睛全注意到了。它們看見陛下的嘴唇清楚地說出這麼一句話:『誰能讓我從這兒出去呢?」

  「先生!」

  「陛下,或者至少是說了『我的火槍手!』於是我不再猶豫了。這個跟光是沖著我來的,這話是對我說的,我立即大聲說,『陛下的火槍手們!』再說,陛下,我這樣做完全正確,四為陛下不僅沒說我做得不對,還立即走了出去,這說明我沒有做錯。」

  國王轉過身去笑了,接著,幾分鐘後,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這張如此聰明,如此果斷,又如此堅定的臉上,可以說這是一張朝著太陽的具有鷹的剛毅和高傲外形的臉。

  「很好,」他在短暫沉默以後說,在沉默中他企圖使他的隊官眼睛垂下,但沒有成功。

  看到國王不再說什麼,隊官腳跟在原地一轉,走了三步想離開,一面喃喃地說:

  「他不會說了,該死的!他不會說了!」

  「謝謝,先生,」國王說。

  「的確,」隊官繼續咕嚕道,「就差因為比別人聰明面遭訓斥啦!」

  於是他朝門口走去,同時象軍人一樣讓馬刺發出了聲響。

  就在到達門口時,他覺得國王希望他轉過身去,於是他回過了頭。

  「陛下還要告訴我什麼嗎?」他問,這種聲調無法描繪,它不象要激起國王的信心,可是充滿了真誠的說服力。國王接口就說:

  「對,先生,請過來。」

  「啊!」隊官喃喃地說,「他終於要說了!」

  「請聽我說。」

  「我一句也不會漏掉,陛下。」

  「先生,明天清晨四點左右,您騎上馬,並要為我的一匹馬裝上馬鞍。」

  「陛下馬廄裡的馬嗎?」

  「不,從您火槍手的馬廄裡挑一匹。」

  「好,陛下,就這些?」

  「您護進我。」

  「一個人嗎?」

  「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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