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阿芒得騎士 | 上頁 下頁
四三


  「真見鬼,她怎麼忽然產生了宗教熱情?」攝政王問道,他開始相信母親的話是認真說的,因為最荒唐的事情往往是最常見的事情。」

  「她怎麼想到這個?」公爵夫人反間一句,「只有上帝或魔鬼才能回答。前天她還和妹妹騎馬,用手槍射擊,玩了一天。我從未見過她那樣快活。晚上,她母親奧爾良公爵夫人請我到她的辦公室去。德·夏特小姐也在那兒。她跪在母親面前,淚流滿面,苦苦哀求放她到謝爾修道院去懺悔。我一進屋她母親轉回頭問我:『您看這件事怎麼辦?』我回答說.『懺悔的地點無關緊要,在哪兒都一樣。主要要看心誠不誠和懺悔的決心如何。』德·夏特小姐聽我一說更加堅決地哀求我放她前去。我遂對她母親說:『你看著辦吧,我的女兒。』公爵夫人於是答道:『我沒法攔住這可憐的孩子去懺悔。』『那就放她去吧,』我回答說,『這一次懺悔之行也是上帝的意旨。』德·夏特小姐又對我說:『我向您發誓,夫人,我這次去謝爾修道院心裡只有上帝,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然後她吻了吻我們倆人,昨天一早七點就走了。」

  「這我都知道呀。本來我要親自送她去修道院的。」攝政王說,「難道以後又出了什麼事嗎?」

  「出了這樣的事,」公爵夫人答道,「路易莎昨天晚上把馬車放了回來,讓馬車夫給你和她母親還有我送來一封信。信裡說她在修道院得到世間無法得到的心靈安寧,因此決心就此削髮為尼。」

  「她母親聽到這個消息怎麼說?」攝政王問道,他伸手接過信去。

  「她母親?我看她很滿意。她是喜歡寺院的,認為女兒出家是件大好事呢。依我看,人沒志氣能說得上什麼好事。」

  攝政王反復看信,仿佛要在字裡行間找到德·夏特小姐留在謝爾修道院的神秘原因。好一會兒工夫,他的神情那麼集中,就好象事關帝國的命運。後來他說: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心病。媽媽,您沒聽說路易莎愛上了什麼人?」

  普法裡茨公爵失人向攝政王講了在歌劇院裡發生的事情,把德·夏特小姐聽漂亮的男高音歌手唱歌欣喜若狂時說過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真見鬼!」攝政王叫道,「後來您和奧爾良公爵夫人在家庭會議上怎麼決定的?」

  「我們撤下了科謝羅,禁止路易莎再上歌劇院去。此外別無他法。」

  「這就全明白了,不必再動腦筋了,只有一件事可辦,那就是儘快治好她的傻念頭。」

  「那你想怎麼辦呢,我的兒子?」

  「我今天就去謝爾修道院和路易莎談談。如果只是任性,過些時候也就好了。有一年時間她就會聽話的。我裝作真正同意她的主意,等到削髮時她會自己找我來幫她脫身。不過,如果她的決心是認真的,那就不大好辦了。」

  「不過你別忘了,我的兒子,」普法裡茨公爵夫人起身說道,「那個窮鬼科謝羅還在這兒。這件事與他不相干,他甚至想不到他激起了路易莎的熱情。」

  「放心吧,媽媽,」攝政王說。他一想到普法裡茨公爵夫人從萊因河彼岸帶來的那種觀點,把他的話加上了某種悲劇的意味就微笑起來,「我可不想重複聖廟式情人的悲劇,雖然出了這件事,科謝羅還要和從前一樣,該怎麼唱就怎麼唱。絲毫也不要動他。要緊的不是一個小市民,而是貴族的血統!」

  他非常恭敬地吻吻母親的手,把她送到門旁。公爵夫人一走,奧爾良公爵又回到畫架前面,口裡哼著他和拉法爾合寫的歌劇《潘特亞》中的詠歎調。普法裡茨公爵夫人一出辦公室就迎面碰上一個足登騎兵長靴的矮個子。他的腦袋埋在毛茸茸的無袖大衣的大領子裡。他走過伊麗莎白-夏爾洛特公爵夫人身旁,從領子裡露出一雙帶著嘲笑的小眼睛和一個尖尖的鼻子。這個人的臉型說不出是象貂還是象狐狸。

  「哦,是您呀,神甫,」普法裡茨公爵夫人說。「正是敝人,殿下。不必誇口,是敝人剛剛拯救了法國。」

  「我已經聽說過類似的話。有人還說,某些病是要用毒藥治的。這您懂得,杜布亞,令尊不是賣藥的嗎?」

  「夫人,」杜布亞以慣常的厚臉皮答道,「也許是的,我過去懂得,可現在忘了。可能殿下還記得我從小就丟開了家父的丸散膏丹,為的是全心全意教育好令郎。」「夠了,夠了。對於您的效勞我太滿意了,杜布亞。如果攝政王需要派人出使中國或是波斯,我一定高興為你謀得這個任命。

  「殿下,您何不馬上直接派我去月亮呢,或者,去太陽呢。那麼一來,包您永遠見不到我了。」

  神甫躬身一禮,不顧平常的禮貌,未等普法裡茨公爵夫人允許便轉過身去,不經通報就逕自走進攝政王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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