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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第04章 當時的假面舞會「蝙蝠」

  大歌劇院的舞會當時是盛極一時的。這是德·布容騎士的最新發明,由於他對當時那輕浮社會的了不起的效勞,便按一些他也莫名其妙的根據恩賜他以多弗爾斯基親王的爵號。正是他想出那種帶斜坡的地板,這樣才能安裝層層遞高與舞臺保持水平面的半圓形觀眾席位。因此,善於對一切新事物都作出正確評價的攝政王便給他六千里維爾退休金的賞賜——相當於偉大的君主當年賜給高乃依·彼埃爾①的四倍。

  大歌劇院富麗堂皇的建築是當年德·黎塞留大主教粉飾一新用來對自己的顯貴們作第一次演出的。在那美麗的大廳裡呂裡和凱諾②演過歌劇,莫裡哀擔任過自己傑作裡的角色,如今這裡已成為所有宮廷裡有名望、富有和典雅的人們的聚集之地。

  德·阿芒得出於處在他那種地位完全可以理解的煩惱心情,在赴舞會前特別細心地打扮了一番。因此當他來到大劇院時,大廳裡已經是賓客滿座了。他曾頗擔心帶紫色緞帶的假面人會找不到他,因為這位神秘的使者粗心得沒有指定會面的地點。他慶倖決定不帶假面具。順便說一句,他這個決定說明,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敵手是謙遜的,因為他們只要對決鬥的事略提一下,他便要在議院受審或者至少得到巴士底獄去。但是當時的貴族彼此之間很信任,所以騎士儘管早上還用劍刺傷了攝政王的一個寵臣,晚上卻仍然毫不猶豫地到盧雅爾宮去冒險。

  第一個看到的是年青的德·黎塞留公爵,由於自己的姓氏、風度和優雅,也可能還有那玩世不恭,黎塞留當時正紅極一時。據說,兩個嫡親的公主在爭奪他的愛情,可是這並不妨礙德,奈麗夫人和德·波利涅克夫人為他爭風吃醋,而德·沙布朗夫人、德·維勒爾夫人、德·穆歇夫人和德·唐賽夫人則都在討他的歡心。

  ①高乃依·彼埃爾(1606一1684):法國名劇作家,古典主義的泰斗之一。

  ②呂裡·喬萬尼·巴蒂斯脫(1633一1687):著名作曲家。凱諾·腓力(1635一1688):法國詩人、劇作家,為呂裡之歌劇配過歌詞。

  德·加尼拉克侯爵是攝政王周圍的浪蕩子之一,但卻矯揉造作、故作正經。這時黎塞留走到他跟前,開始嘻嘻哈哈地向他高聲敘述一件什麼軼事。騎士雖然認識公爵,但還沒有熟識到可以隨便插入他們談話的地步,況且他找的也不是他,所以德·阿芒得想從他身旁過去,可是公爵抓住他燕尾服的下擺,把他拉住。

  「見鬼,親愛的騎士,」他說,「您來的正是時候。我在給加尼拉克說一件事,這事兒對他——攝政王大人的夜間參謀來說會有好處,而您呢——您現在遭到使我受到威脅的同樣危險。這件事今天才發生,而且,我還只來得及告訴二十個人,所以它幾乎還是沒人知道哩。您去吹吹吧:這會叫我和攝政王大人都高興的。」

  德·阿芒得皺了皺眉,黎塞留這時候來講他的故事實在不是時候。這當兒,德·拉凡正隨著一個戴假面具的人從身旁走過。

  「拉凡!」黎塞留叫道。「拉凡!」

  「您知道拉法爾在哪裡?」

  「他犯偏頭痛了。」

  「那麼法爾紀呢?」

  「他腳脫臼了。」

  於是德·拉凡和自己早上的敵手彼次友好地欠一欠身,便消失在人群裡了。

  「嗯,那究竟是什麼事呀?」加尼拉克問道。

  「是這麼回事:您瞧,前不久我剛剛從巴士底獄放出來,那是因為和加斯決鬥才進去的。過了三、四天我重新在場面上露臉,拉斐就轉給我一張德·帕拉培爾夫人迷人的條子,請我到她那裡去消磨夜晚哩。您知道,騎士,一個人剛從巴士底獄出來,對那碉堡鑰匙掌管人的情婦的約會是不敢怠慢的。所以不用問,我是絕對準時的了。在指定的時刻我就到了侯爵夫人那裡,你們猜猜,並肩坐在她身旁喝咖啡的是誰?我敢打賭,你們猜不著!」

  「她的丈夫!」加尼拉克說。

  「恰恰相反——是攝政王大人御駕親臨!我特別奇怪的是,引見我時那預防措施那麼嚴密,好象我去那裡需要絕對保守秘密似的。儘管如此,你們可以想像到,我還是不慌不忙,採取了適合這種場合的天真、謙遜態度——就跟您一樣,加尼拉克——並且向侯爵夫人這麼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惹得攝政王哈哈大笑起來。我沒想到會笑得這麼開心,真叫人有些發窘哩。我便拿了一把椅子,想坐下來,可是攝政王作了個手勢,讓我坐在侯爵夫人另一旁喝咖啡,我就服服帖帖地坐下來。

  「親愛的公爵,」他說,「我們寫信給您,是想和您討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們可憐的侯爵夫人和她的丈夫分開眼看快兩年了,這個粗暴的傢伙威脅說要起訴,藉口是好象她有情夫。」

  侯爵夫人便作出一切努力,想使臉蛋兒紅起來,但是沒有成功,於是便用扇子遮著臉。

  「她一告訴我這事兒,」攝政王接著說,「我就把達尚松叫來,問他這個情夫可能是誰。」

  「啊,大人,別說了吧!」侯爵夫人說。

  「行,小鳥兒,」攝政王說,「我這就說完了,耐心一點兒……您知道,親愛的公爵,這位警務隊長官怎麼回答我?」

  「不知道,」我頗有些難為情地回答道。

  「他回答我,不是我就是您。」

  「這是卑鄙的誹謗!」我嚷道。

  「別自己騙自己了,公爵,侯爵夫人已經什麼都承認了。」

  「那麼,」我說,「既然侯爵夫人什麼都承認了,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要求您作更詳細地解釋,」公爵繼續說,「我們要談的是:既然我們是同謀,應該彼此同舟共濟。」「您有什麼可怕的呢?大人?」我問他,「至於我,只要在您的庇護下便可以完全平安無事。」

  「有什麼可怕,親愛的?帕拉培爾弄得議論紛紛,他想讓我封他作公爵哩。」

  「那我們為什麼不封他作家裡的貴人呢?」

  「就是這個主意!」攝政王笑著嚷道。「您想的和侯爵夫人一樣。」

  「老天,夫人,榮幸之至!」

  「我們應該讓他們伉儷之間琴瑟和諧,免得侯爵拿打官司來麻煩我們。」

  「這可不容易,」德·帕拉培爾夫人持異議,「他可是已經兩年不來這裡了。況且他一妒嫉起來,那脾氣實在難對付。他賭咒說,他要不在家時,有誰敢到這裡漂一眼,他就要讓這傢伙吃官司。」

  「您懂了吧,黎塞留,這就挺麻煩了。」

  「該死的,我也這麼想,大人……」

  「當然,我倒有強制的辦法,不過這辦法還不見得很高明,能使丈夫和妻子和解而且還讓她回到他身邊去。」

  「嗯,那麼倘若讓他自己回到她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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