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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會客廳裡開始有了劇烈的聲響。夜晚像用機器脫毛一樣只一瞬間就變了樣。也一下子,從打開的門裡傳出來這種聲音。一位女子唱著《快樂的寡婦》,有一架鋼琴、兩把小提琴為她伴奏。

  在樂曲後面:

  許多談話聲混合在一起。

  酒杯碰撞聲、刀盤叮噹聲等不絕於耳。

  聽不到舞蹈者們的舞步聲。

  場面上沒有談話的人,也看不見他們。因為那些表演者並不說話。

  在上述規定情景中只有一個例外,即副領事的哭泣聲,我們會看到並且會聽到。

  既然這裡將出現觀眾看不見人的談話聲,那麼客廳裡的嘈雜聲將要壓低。

  而且有幾次這種嘈雜聲還必須突然完全停止。因為那時候要突出某些人的談話內容,比如,年輕的使館隨員和安娜-瑪麗·斯特雷泰爾之間的談話,或者法國駐拉合爾的副領事同安娜-瑪麗·斯特雷泰爾之間的談話等。還可以設想一些人,由於好奇,他們不參加談話,卻看著別人談話。因此,客廳裡這種嘈雜聲的存留,切不可任意而為。

  所有的談話(不管需突出的還是不需突出的),不管它們是不是需要客廳暫為之寂靜與否,都將以觀眾是否能聽見為准,而不是以客廳裡的客人能否聽見為准:

  如果必要,喧嘩聲儘管很輕,也要同這些談話同時錄製下來。這些談話如果需要漸漸淡化,並同另外的一些內容不同的談話混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明確表現出來,這些需要突出的談話內容完全沒有被在場的客人聽到,或者表明他們不能聽清楚。同樣,某些談話被客人聽到了,這些談話可以保留,但一定要表現出某種方式的不協調。正是這些輕微的不協調,可以最好地證明,只有觀眾,才是那需要突出的談話的聽眾。

  客廳裡的嘈雜聲應該來自舞臺和客廳的右翼,這樣可以表明接待的客人是在客廳裡。

  安娜-瑪麗·斯特雷泰爾穿著一件黑色長裙(即她在薩塔拉舞會上穿的那件)。

  男人穿黑色無尾常利服,只有法國駐拉合爾副領事例外,他穿一件白色無尾常禮服。

  招待會上的其他女賓穿各式花色長裙。

  招待會在進行其間,其地點不一,有時在花園裡,有時是在我們上面所介紹的地方,特別是安娜-瑪麗·斯特雷泰爾的客廳裡,那是個重要地方。

  畫面或場景,從音響效果看,應該是一個有回聲的屋子,聲音通過這個空間傳到觀眾的耳中,其效果應該同他們自己在「默讀」劇本時自己的聲音相同。

  背景的佈置應該顯示出非比尋常的氣氛,應該是一切自然造化所達不到的地步,因為這是招待會。

  臺詞在一般情況下,應該十分規範。它應該不是完全自然化。

  任何一個小毛病都應該反復糾正,反復練習。要使它同所有的臺詞一致起來。

  我們應該有讀一本小說的感覺,卻又不是閱談,因為它已經被上演了。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默讀的聲音」。

  應該記住,舞臺表演是很嚴格的,任何多餘的話都不能說。

  一個女子正在唱《美好的時刻》,唱畢,樂隊又演奏了一遍。

  一對舞伴跳著華爾茲,穿過花園的一角敗之地

  一群女士在談話(相當近):

  ——在季風到來之前,這是最後一次招待會了。

  ——什麼?季風還沒開始嗎?

  ——剛剛開始,到它勢頭最大的時候還得等十五天。從來見不到太陽。有六個月都是那樣……你們瞧吧……簡直無法睡覺…都盼著暴風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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