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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跟在他們之後,又是另外一些見證人。佩頓太太就她所知道的克萊德租住的那個房間的一些特點,以及他在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作了證。奧爾登太太作證時說,去年聖誕節羅伯達對她坦白地說過她廠裡的頂頭上司——克萊德·格裡菲思,是廠主的侄兒——正在向她獻殷勤,不過,這事暫時還得保守秘密。弗蘭克·哈裡特、哈利·巴戈特、特雷西·特朗布爾和埃迪·塞爾斯作證時都說,去年十二月間,克萊德經常應邀參加萊柯格斯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謝內克塔迪的一家藥房老闆約翰·蘭伯特作證時說,一月間,有個年輕人找上門來,求他給一點可以墮胎的藥,現在他認出那個年輕人原來就是被告。奧林·肖特作證時說,一月底克萊德問過他是不是知道有哪個醫生可以給一個少婦幫幫忙——克萊德說那是格裡菲思公司裡一個職工的妻子,實在太窮,連一個小孩都供養不起,據克萊德說,她的丈夫還就這事向他求教過。接下來是格倫醫生作證,說羅伯達是來找過他的,他看了報上照片,這才想起那就是她,不過,他接著又說,他恪守醫德,怎麼也不願意滿足她的要求。

  隨後是奧爾登的鄉鄰威爾科克斯。他在作證時說,大約在六月二十九日或是三十日,他正在廚房後面洗衣間裡,碰巧羅伯達過來接長途電話,那是一個自稱貝克的男人從萊柯格斯打來的。威爾科克斯聽見羅伯達對他說:「不過,克萊德,我可等不了這麼久。你知道我可等不了。我怎麼也不願意等了。」她說話時的語氣,聽起來很激動,很苦惱。威爾科克斯先生十拿九穩地說,「克萊德」這個名字,他可聽得清清楚楚。

  接著是威爾科克斯的那個說話大舌頭、長得又矮又胖的女兒埃塞爾出來作證說,她一連三次接到過找羅伯達的長途電話,她都是趕快就去找羅伯達的。每次都是一個名叫貝克的男人從萊柯格斯打來的。有一回,她聽見羅伯達管打電話來的那個人叫克萊德。還有一回,她聽見羅伯達說,「不管怎麼樣,反正她等不了這麼久。」不過,羅伯達說這話到底是啥意思,當時埃塞爾並不瞭解。

  接下來是鄉下郵差羅傑·比恩。他在作證時說,從六月七、八日至七月四、五日為止,羅伯達親自交給他的信,加上她投入奧爾登農場交岔路口那個郵筒裡的信,總共不少於十五封。他一口咬定說,這些信十之八九都是寫給克萊德·格裡菲思的,留交萊柯格斯郵局待領。

  隨後是萊柯格斯郵局主管留交待領信件的職員阿莫斯·肖沃爾特。他在作證時說,就他記憶所及,從六月七、八日至七月四、五日為止,克萊德(這個人名字他是知道的)曾來問過自己有沒有信,而且一共收到了不少於十五六封信。

  挨在肖沃爾特以後,是萊柯格斯某加油站經理R.T.比根。他在作證時說,七月六日早上,大約八點鐘光景,他到菲爾丁大街去。那是在該城西郊,自北可通往萊柯格斯——方達電車線路上的一個站頭。當時,他看見克萊德身穿一套灰衣服,頭戴一頂草帽,手提一隻棕色提箱,提箱一側拴上一副黃色照相機三腳架,還有別的什麼東西——也許是一把傘。克萊德住地的方向他是知道的,因此暗自納悶:他幹嗎老遠安步當車,走到這個地方來。因為,在離他家不遠的中央大道上,他就可以搭乘來往于方達—萊柯格斯之間的車。貝爾納普在反復訊問這個見證人時,問對方既然遠在一百七十五英尺之外,怎能宣誓作證說他看見的就是三腳架呢。可比根還是斬釘截鐵地說是的,錯不了——那是精光鋥亮、鑲上黃銅鉸鏈的一副黃色木質三腳架。

  比根說完以後,是方達火車站站長約翰·W·特羅埃斯徹。他在作證時說,七月六日早上(他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那天他辦過一些事還記下來呢),他賣給羅伯達·奧爾登一張到尤蒂卡的車票。奧爾登小姐他還是記得的,因為,去年冬天他就見到過她好幾次了。她顯得非常疲乏,像是鬧病似的,拎一隻棕色手提箱,仿佛就是眼前出示給他看的那只棕色手提箱。就是這個被告,特羅埃斯徹也記起來了,說他手裡也拎著一隻手提箱。火車站站長倒是沒有看到這個被告特別注意那個姑娘或是跟她講過什麼話。

  接下來是從方達開往尤蒂卡的那次列車上的乘務長昆西·B·戴爾。現在他記起來了,當時他發現克萊德就坐在後面一節車廂裡。同時,他也發現有羅伯達。後來看了報上的照片,他都記起來了。她對乘務長和藹地一笑。他還說過,她隨身攜帶的這只手提箱,對她來說似乎太沉了,到了尤蒂卡,他可以叫一個司閘員幫她提下去。為此,她還向乘務長道了謝。他看見奧爾登小姐在尤蒂卡下車,進了車站就不見了。可是克萊德他卻沒有注意到。

  隨後,留在尤蒂卡車站行李房已有好長日子的羅伯達那只箱子,終於也驗明瞭。在這以後,尤蒂卡的倫弗魯飯店總經理傑裡·K·克爾諾肖恩,驗明瞭本店旅客登記簿,就在七月六日那一頁上寫著:「克利福德·戈爾登夫婦」。筆跡專家就在此時此地把這本登記簿上的簽名,跟草湖和大比騰兩旅店來客登記簿進行了比較,證實了這一簽名都出自同一人的手筆。這些筆跡,同羅伯達箱子裡那張卡片上的筆跡也核對了一下,全都依次交給每位陪審員仔細查驗過目,同樣,也讓貝爾納普和傑夫森仔細查驗過目。這些東西,他們兩個都見過,只是那張卡片還沒見過。因此,貝爾納普又一次提出抗議,認為地方檢察官不正當地、非法地、無恥地扣留了物證。於是就此問題展開了一場又長、又激烈的爭論。事實上,第十天的庭訊也就這樣收場了。

  第二十二章

  隨後,到了第十一天,尤蒂卡的倫弗魯飯店職員弗蘭克·W·沙弗,回想到克萊德和羅伯達抵達旅館時的情景和他們在那裡的舉止言行。他還講到克萊德在來客登記簿上把他們倆寫成:來自錫拉丘茲的克利福德·戈爾登夫婦。接著,尤蒂卡的明星男子服飾用品商店店員華萊士·範德霍夫,講到了克萊德來店裡買草帽時的舉止和外表的樣子。接下來是來往於尤蒂卡和草湖之間那一趟列車上的乘務員。以後是草湖旅店老闆,還有女招待布蘭奇·佩廷吉爾。她在作證時說,她聽見克萊德在進晚餐時跟羅伯達在抬杠,好象是說不可能在那里弄到一份結婚證書——最好等到轉天他們到了別的一個什麼地方再說——這一證詞對被告特別不利,因為這就把所謂的克萊德打算向羅伯達坦白的日期提前了一天,不過,傑夫森和貝爾納普後經商量統一了說法,認為在坦白以前很可能得有一些預備階段。在那女招待以後,就是把他們送到岡洛奇的那趟列車上的乘務長。在他以後,則是那個接送旅客的導遊兼汽車司機,說克萊德講了那兒有很多遊客的怪話,還讓羅伯達的手提箱留下來,可他自己的手提箱卻隨身帶著,說他們倆是還要回來的。

  接下來是大比騰旅店老闆,還有那個出租遊船的掌櫃,以及在樹林子裡同克萊德邂逅的那三個人。他們的證詞,對克萊德一案極為不利,因為他們都講到他在遇見他們時露出那種駭怕的神態。接著講的是如何找到那條小船以及羅伯達的屍體。還有海特後來趕到現場,在羅伯達外套口袋裡發現了那封信。而且,有二十來個證人就上述各點先後作了證。接下來是那艘汽船的船長、那個鄉下姑娘、克蘭斯頓家那個汽車司機先後作證,講到克萊德抵達克蘭斯頓家時的情形。最後講到(每一個步驟都加以說明,宣誓作證)他到達熊湖,以及如何追緝他和如何抓住了他——至於他被捕時種種情形,他還說過些什麼話,那就更不用提了。所有這一切證詞,對他確實是最大的打擊了,因為克萊德的虛偽、推諉和驚駭全都被揭露無遺。可是,毫無疑問,對克萊德來說,最嚴重的、致命的證詞,是有關照相機和三腳架,以及這些東西被發現時的情況——而且,梅森認為單憑這一點就可以給他定罪。他第一個目的,就是要證實:克萊德在自己有沒有三腳架和照相機這個問題上撒了謊。為此,他首先介紹厄爾·紐科姆作證。紐科姆作證時說,有一天,他、梅森和海特,還有其他與本案有關的人,把克萊德帶到了他犯罪的地點。他,紐科姆,和一個本地人,名叫比爾·斯沃茨的(後來此人也來到了證人席),在一些橫倒地上的圓木和矮樹底下四處搜索,終於碰到了藏在一根圓木底下的那副三腳架。接著(這是在梅森開導之下說的,儘管貝爾納普和傑夫森多次提出反對,可是照例都受到法官駁斥),他繼續補充說,曾問過克萊德是不是有過一架照相機或是這副三腳架,他卻回答說他什麼都不知道。貝爾納普和傑夫森一聽這話,就大聲嚷嚷,以示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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