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一片雪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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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實際上,伊織希望她說「很愉快,但是仍很寂寞」,抑或是稍稍誠懇地說「請原諒」。雖然一回來立即就道了歉,但聽起來很覺冷淡,之後便立即說起工作上的事。這讓伊織感到有些不高興。 然而笙子依舊什麼也沒有說。 「能幫我叫一下望月嗎?」 伊織像是說「行了」似的,合上了正在看的資料,笙子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只是輕輕地低下頭走了出去。那被裹得緊緊的嬌小臀部,看上去有些淫蕩。真的和宮津沒有什麼吧?這樣想著,伊織的心情焦慮起來。 就這樣,伊織一整天幾乎都不曾向笙子開口說話。偶爾說,也僅是談工作,沒給她留絲毫插話的餘地。儘管自己覺得有些孩子氣,但他只是想向她表明,對於她和宮津一起出去旅行的事,自己很不高興。 下午,望月從外面回來商談新型建材的事。聽完他的話以後,伊織望著他那曬黑了的臉說道:「好像黑了不少啊!」 「去遊了游泳。山陰那兒的水真清涼,很舒服。」 「昨晚回來的嗎?」 「不是,我是星期四回來的。」 說到這,望月臉上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伊織沒有忽視這一點,但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挺好。」 伊織拿著資料,望著望月走出房間。然後將轉椅轉向窗戶,叼起一支煙。路邊樹上的枝葉探伸到窗際,在夏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搖曳著。伊織望著它開始思索起來。 望月星期四就回來了,這意味著之後只剩宮津和笙子兩個人。包括望月在內,去山陰旅行的有三四個人,然而大家似乎並沒有採取統一的行動。 想到這裡,伊織漸漸有些坐立不安了。對於笙子這次執拗的行為,伊織剛才還想,只要將自己的不高興表現出來就行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他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旅行結束後,只剩下笙子和宮津二人獨處,事情就不一樣了。 伊織在工作著的職員中間忐忑不安地慢慢巡視著。職員們有的在畫設計圖,有的在查找資料,有的手裡拿著氨甲酸酯建築模型沉思著……,各式各樣。他和每個人都得體地聊聊天,偶爾商談一番,然後來到右邊角落裡坐在桌前的宮津身邊。宮津原本就長得很白晰,絲毫不見被太陽曬黑的樣子。或許是製圖桌上熒光燈照射的緣故吧,此刻的宮津顯得更加蒼白。 「怎麼樣?」 伊織若無其事地問道。 「嗯……」 宮津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畫著的設計圖。 伊織控制住自己沒有問他旅行的情況,重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伊織表面上繼續保持著平靜的態度。儘管表面相當平靜,然而努力使自己採取這種態度的伊織卻可以說已經很不自然。在笙子面前故意顯得冷淡,而在宮津面前卻依然保持著以前那種善解人意的所長形象,這當然就會顯得不自然。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伊織總覺得笙子像在窺探什麼,而宮津的態度中也像是在有意回避伊織。 這樣過了兩天,第三天晚上笙子來了電話。那天由於有環境整頓委員會的會議,伊織稍稍喝了些酒,直到已過十點才回到公寓。而笙子打來電話時正是伊織剛回到公寓的時候。 「啊,您剛回來吧?」 大概沒想到伊織已回來,笙子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 「在這之前我已打了兩次電話。」 「什麼事……」 儘管很想念她,伊織卻仍故意冷漠地問道。說得誇張點,倘若這時很溫和地反問對方,就會有損男人的體面。笙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嗯……什麼時候能見見面嗎?我有話想跟您說。」 「有話可以在公司裡說嘛!」 伊織一邊覺得自己過於倔強了些,一邊卻仍然拒絕了她。 「但是,在公司說,我不放心。」 「那,現在在電話裡說?」 「就是前幾天的旅行,所長是不是誤會我了?我和宮津什麼也沒有……」 「對這事我根本不關心,誤解的倒是你吧?」 儘管正如笙子所說,伊織懷疑她與宮津的關係,然而他卻裝作漠不關心。 「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星期六。」 笙子回答道,接著又說:「待會兒我能去見您嗎?有事想問您。」 笙子打來電話已讓伊織松了口氣,然而他卻口是心非地說:「今天很晚了,改天再說吧!」 「無論怎樣都不行嗎?」 「你沒有什麼急事吧?」 拒絕了急於見面的笙子,伊織感到有點兒後悔。如果就那樣順著她的意願同意她來,現在或許就已和她一同睡在床上了。既然是深夜來這兒,如果自己主動提出,笙子必定會同意。 上周整整一個星期沒見面,因此已有十天以上沒觸摸笙子了。 儘管這幾天伊織保持冷淡的態度,可內心卻在期待著笙子先屈服。他打算只要對方先道歉,就立即接納她,但為何這次又拒絕她呢?連伊織自己都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有一點卻很清楚,就是來電話的那一瞬間,伊織裝得好像有點過頭了。 雖然為一點點小事如此固執,但由此知道這三天笙子很在意自己,這便是很大的收穫。 實際上,倘若笙子仍然不對他說什麼,那麼就有可能使他更加怒火中燒。既然採取了不高興的態度,就不可能在半途中屈服,這樣就有可能與笙子鬧得越來越尷尬。今晚沒見到笙子很遺憾,但明天見也一樣。與笙子兩人相處的機會僅僅延遲了一天而已。 儘管這樣,上周和霞在一起時,伊織還覺得沒笙子也行,可現在卻如此迷戀。 這是為什麼呢? 看來,之所以認為沒她也行,不過只是一種怒氣。是因為得知她和宮津出去旅行,感到十分委屈,由此才決定這樣做的。 儘管覺得有霞就行了,然而事實上霞與笙子完全不同。霞所滿足他的與從笙子那兒得到的完全不同。睡蓮與菖蘭的差異已經很明顯,但是從內在性格直到軀體所涵蓋的差異就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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