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異戀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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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鳥飼說。 那天晚上,鳥飼過了十一點到家。馬上就進書房再好好端詳那張照片。因為人照得很小所以不管怎麼看,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夫婦。 是飛逝的時光讓他們變得如此嗎?還是單純是布美子將他們的容貌美化了呢?確實是長相端正,但是照片中的男女實在看不出是那種陷入異常情愛,不計生死地瘋狂戀愛、墮落無底深淵的那種人。他們看起來實在很平凡。 就在把照片放回信封的時候,鳥伺被照片中唯一的色彩給吸引。就是開著粉紅花的樹。覺得有什麼地方吸引他。他停止呼吸仔細一看,它好像在強烈地訴說著什麼。是什麼呢?他花了兩三分鐘才清楚回憶起來。 「對了!」他叫出聲說。興奮之餘不禁想大喊。再一次看照片。沒錯。 他向著書桌搔著頭忍住不出聲大叫。站起來用力踏步在屋裡繞著走。走著走著還不夠,又把書從書架上拿下來敲。老婆從門外往裡窺,問他到底在於什麼這麼大聲。 鳥飼沒有回答,只說我明天要到鐮倉一趟。那天晚上不怎麼睡得著,清楚意識到早晨雨停了,開始了鳥鳴。 第二天是禮拜六,是充滿著陽光的晴朗秋日。鳥飼八點從家裡出門,到東京車站換坐橫須賀線電車。 在混雜的遊客中,鳥飼坐在靠窗的位子。片瀨夫婦的住址已完全刻在腦子裡不用看筆記本。是由比兵二丁目。地圖上顯示著從車站走路可以到。 他不斷地看著表。他並沒有和夫婦約好,也不是想去見他們,所以幾點到都可以,但是還是有點在意。他想現在這個時間片瀨夫婦或許還在家裡。但隨即又想或許禮拜六學校有課,雛子載著信太郎出門了也不一定。就像是年輕人去查看喜歡的女孩子的家一樣,令自己有點好笑又有點不可思議。 到鐮倉車站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了。在爽朗的秋日,攜家帶眷前來遊玩的旅客擠滿了車站前廣場。鳥飼往江電方面出口走出車站,然後開始走在小小的商店街上。 從那兒到下馬的十字路口,再往若宮大街朝海邊的方向走,在左手邊是樹木座區,右手邊是由比兵區。片瀨夫婦的家像是在夾著若宮大街的一角。 一片具有鐮倉風情的住宅區,一路上被寧靜的氣氛所包圍。沒有行人,每一戶都靜靜地。從海邊吹來的秋風吹得四周樹梢沙沙地響。 確實是這一帶。但是沒看到像是他們的房子。為了不讓附近居民起疑心,鳥飼裝著在散步。慢慢地假裝欣賞越過屋據的樹木走來定去。不知從哪傳來了音樂的聲音,是悲傷旋律的探戈。看到一個很像的門校,上面有門牌,寫著片瀨。 在屋頂下的車庫中停了一台白色轎車。家和車庫都被茂盛的樹木所覆蓋,在地上蓋著兩層的木造建築看起來很像舊式別墅。也很像是好幾代很珍惜地一直住下來的房屋。鳥飼站在門前,往上空看。絲毫無法控制地深受感動。身體跟著顫抖起來。在門邊有一株很粗大的樹,樹枝往四處伸展。上面結著好幾個金黃色的果實。 鳥飼到鄉下農村採訪時看過的槨花。因為職業的關係,過目不忘。從佐川那取得的照片上朦朧地看到淡桃色的花。鳥飼就直覺地感到這不是槨花嗎。結果沒錯。 現在在他眼前的是結得相當好的果實。那一定是以前矢野布美子到中輕井澤車站前的花市時免費拿來的樹苗,經過多年之後長出的果實。 布美子當時想把它種在古宿的別墅,好在自己與片瀨夫婦分別後,他們看到樹木就會想起她。現在這個樹苗經過了二十年,已經成長茁壯結出漂亮的果實來。 在樹下一站就聞到芳香。 附近有人影晃動。以為周圍沒有別人的鳥飼一瞬間膽怯了起來,想獨身離開,但已經太晚了。那人影已察覺到他,往這兒走過來。鳥飼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是雛子。她穿著年輕女孩常穿的橘色T恤和牛仔褲。就像布美子說的,一頭帶點波浪的短髮。但大概是染了吧,不是深啡而是釉黑色。 「是有什麼事嗎?」雛子歪著頭問。 但不是那種帶著戒心的口吻,可以感到她的好意和親切。就像被人問路時一樣,微笑著站在鳥飼面前。 「對不起。我散步到這來,走著走著就被這株樹給吸引了。」 「呀。」雛子說,「今年也是長得這麼好。真高興。」就像是他想像的聲音。低而沉,有時像催眠似地。 「很少見呀。在這會有。」 「嗯。我也不懂種樹,剛開始的時候真是很難。因為香味蟲子會來吃。最初移過來的五、六年都長不出果實。大概是氣候不合吧。我幾乎都要放棄了。」 「您說是移植過來的。是從哪?」 「輕井澤。」雛子說,拭著額頭的汗珠,「原本種在別墅。把它移到這來。」 「那真是相當地珍借這株樹呀。」 雛子輕輕點頭說「是回憶」,然後又馬上住口。沒有擦口紅的雙唇浮起一般平凡主婦所沒有的謎樣微笑。但那也一下就消失了。「要是喜歡的話,要不要拿一個去?」 「不,這怎麼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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