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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所長走在前面,走過交差口在第二個岔道向右拐去。

  店名叫「井瀨屋」,門口很大一塊地方潑過水。客廳按能眺望庭院夜景的式樣設置著。兩人在隋圓形桌子的中段面對面坐下。

  中央設有很大的冰柱,麵條在冰柱的四周隨著水流漂動著。

  迪子在芝麻佐料汁裡放入陳薑,無聲地暖著。

  冷面滿曰清涼熬是好吃。院子裡發出趕鳥器發出的聲音,靜得簡直令人懷疑這裡會是鬧市區。

  「剛才的無言脂,你在祈禱什麼呢?」

  所長忽然想起問道。

  迪子思索著,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說實話,就等於承認了和阿久津的關係,但她覺得若是對所長,說說也無妨。

  「去那裡拜廟的人,都是祈願愛情方面的……」

  「我,想和部長分手,所以……」

  既然開口了,以後說話就流暢了。

  「他實際上是愛著夫人,和我,只是在願意時才見見面,圖個快活。」

  所長拿著筷,望著麵條的湯水,片刻,說道:

  「這不對吧。」

  「為什麼?」

  「我不清楚你們的關係,不過我想,阿久津君是真心喜歡你的。」

  「他喜歡的……」

  迪子講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橫橫心說道:

  「大概只是我的身體。」

  所長點點頭,毫無吃驚的模樣。

  「這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

  「年輕的女人好像太輕視肉體關係了,但這是錯的,沒有必要。如果阿久津被你的身體所吸引,那就好了。因為人,可以靠肉體關係,相互更加深理解。」

  「可是,男人,只要是女人,不是誰都可以嗎?」

  「一兩次,倘若只是玩玩,也許誰都可以,但長期交往就不同了。不喜歡就不可能長期地維持下去」「一邊有著夫人,一邊又追求著我,沒有這麼自私的了。」

  「確實很自私,但男人,就是那樣的。」

  迪子心想,假如真心愛著一個人,就應該對那人忠誠。

  阿久律倘若愛她,就應該完全將妻子拋開。

  「他不就是把愛平分給我和夫人了嗎?」

  「不!不全是平分,多半是愛著你。」

  「既然那樣,為什麼不能和夫人分手?」

  「因為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沒有這麼回事吧。」

  「可是……」

  倘若阿久津愛她勝過愛妻子,難道不應該和妻子分手,和她在一起嗎?沒有絲毫的感情,卻維持著夫妻的形式,迪子覺得這是虛偽。

  「你對什麼事都愛考慮得太認真。」

  「對愛,難道考慮得認真些不好嗎?」

  「大概,不好吧。」

  水面條後,西瓜送上來了。冰柱的白色和西瓜的紅色形成明鮮的色差。迪子望著西瓜那熟透的紅潤面說道:

  「我不想讓步。」

  「沒有什麼讓步或搪塞之類的事情。愛,不可能總是透明的。」

  「可是……」

  「這樣的解釋,你也許不會滿意。人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單純豁朗……」

  人確實很複雜,即使現在這麼想著,以後也許又會變成另一種想法。可是不能說,正因為如此,所以連對人來說最可珍貴的愛都是幽妙而靠不住的。

  「任何事都不能簡單定論。」

  「我沒有定論。可是,他已經結婚,和夫人在一起,這是無可否定的事實。」

  「這些都是你知道的吧。」

  「當然知道,不過……」

  開始時是想暫時填補一下和秋野分手後的空白,但不知何時想這樣獨佔他了。想起采就覺得可怕。

  「我並不是袒護阿久津君,但從愛情這一點來看,他無疑是愛著你的。」

  「您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我真的是這樣感覺到的。」

  「我不懂呀……」

  「一個很離奇的理由,阿久律君愛著你,也許就是因為他沒有和你結婚。」

  「可是待在一起,不就是因為喜歡嗎?」

  「你好像把原因和結果混淆了。確實,因為喜歡才結婚,可是不一定因為結婚著就是喜歡。有的夫婦甚至愛情已經冷卻,因為各種原因卻任在一起。對這樣的夫婦,說沒有愛,所以就應該馬上分手,這不是有些太苟刻了嗎?」

  「呃?」

  確實,男人和女人結婚,有了孩子,作為家庭已經產生了社會性的關連,於是便難以分手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沒有愛也在一起」,但是想起來,那仍還是一種讓步,好像是託辭。

  「連愛也得不到,為什麼偏偏還要在一起呢?」

  迪子為妻子的那種麻木感到生氣。

  「大概因為這裡面有著一種安定吧。」

  「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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