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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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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樓梯,風野歎口氣。 妻子似乎已經看穿。看這情形,或許不該耍這個花招,直截了當地說「工作要幹到年底,你們先回去」,就好了。 可是,話已說出,收是收不回來了。如果現在改口說不去了,等於明著告訴妻子,自己剛才在撒謊。 「已經弄到這份上,只能堅持說去採訪了。」 風野對自己說道。老實說,風野信心不足。 二十五、六、七這三天,孩子們好像獲得了解放,整天都跑出去玩了。上午,風野在家,幾乎聽不到孩子的聲音。 每年,到了二十七八日這兩天,孩子們會跑來說:「我們二十九日去奶奶家」,或者「爸爸什麼時候走?」可今年像是忘了,誰也不提這事。 到了二十九日,還是沒人提這事,風野終於忍不住了。 那天下午,聽見小女兒在走廊上的聲音,風野就叫她到書房裡問話。 「你們什麼時候去奶奶家啊?」 「說是不去了。」 「什麼?」 「媽媽說,把爸爸一個人扔在這兒工作怪可憐的,大家留下來,過了年再去。」 「別管我,你們立刻就去吧。」 「真的嗎?」 「當然了。要不奶奶多可憐呀。」 「那你跟媽媽說說吧。」 「我讓你去說。」 怪孩子又有什麼用,妻子這招真夠陰損的。表面上是同情,實際上卻在整治丈夫。 雖然心裡不痛快,但還不能表現出來。 風野一直忍到晚上,孩子們都睡了,才問妻子: 「你說的不回老家了?」 「那不挺好嗎?」 「前些天我不是說讓你們去嗎?」 「可你在工作,我們只是去玩,不太合適。」 「你別說怪話了。」 「喲,哪句話不中聽啊?」 「總之,你們要去。媽媽還盼著呢。在老家過年就是行孝道。」 「就這麼定了吧。明白嗎?」 妻子不正眼看風野,什麼也不說。結婚十五年了,妻子去老家越來越勉強。起初還直言不諱,現在卻耍起了手腕。 風野大失所望。可是,把妻子變成這樣,責任的確應由風野承擔。 年底的工作,在二十九日徹底完成了。當天晚上,風野約好和幾個編輯一起商量工作,捎帶打麻將。 五點鐘,在新橋一家常去的小店,小酌之後,眾人吃了飯。來的都是無話不說的朋友,所以,風野就把自己想在新年這幾天裝作去京都旅行,哄騙妻子的考慮和盤托出。 「就是這麼件事,出現什麼情況,還請各位多關照。」 既然妻子已經起疑,只好仰仗朋友幫忙了。 「這麼做有把握嗎?」 編輯主任小田側著頭,擔心地問。 「過除夕,丈夫不在,這事可不小。」 「所以,我才求各位出主意的嘛。」 「可你太太也太可憐了。」 「喂,喂,你到底幫誰的啊?」 滿座皆笑,但是,同情妻子者居多。 「風野君,情婦的確可憐,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也只能那樣吧。」 「是啊,在哪家過年是個大問題。」 最近,剛在外邊有了相好女人的編輯岸田,相當認真地沉思起來。 「關鍵是被風野君夫人問到時,咱們要統一口徑,說他去京都採訪了。」 「反正過年都休息,找不到人。」 「不,要防著事後突然問咱們。」 「那麼,風野君準備在她那裡紮下了?」 「這個……」 「出去走路不小心被發現,可就麻煩了。」 「跟她睡了這麼多年,你還真風流。」 小田不無譏諷之意,但風野全靠這些朋友相助了。 「麻將嘛,恐怕不請風野君痛痛快快輸幾把,不行吧?」 眾人議論著,上了二樓打麻將。 風野平時輸的時候少。但是,今天老惦記著過年的事,精神集中不起來。 今天已經是二十九日了。妻子一點出門的跡象都沒有。莫非磨磨蹭蹭地不準備去水戶,要留在東京嗎?自己再三要求,她卻置之不理,臉皮也太厚了。越想越氣,出牌也不管不顧地亂扔,越輸越多。 最後,一夜共輸了近三萬日元,玩到快四點才結束。 不管妻子採取什麼態度,風野已下了決心,三十一日自己走。妻子若想跟孩子留下,就隨她們去。 一邊走,一邊想,到家已過五點了。風野倒頭即睡。睜眼時已經十一點了。 好好睡了一覺,疲勞感似乎沒有了。但是還不想起來。 樓下有電視和孩子們的聲音。風野正似睡非睡地打盹,小女兒跑進屋。只見她身上穿著外套,手上拿著帽子。 「爸爸,我們要出門了。」 「去哪裡呀?」 「奶奶家。飯放在飯桌上了,你一個人吃吧。」 「真的是去水戶嗎?」 「是啊,坐一點半的快車去。」 妻子居然隻字不提此事。風野連忙下樓,妻子正做出門的準備,坐在鏡子前梳頭。 「喂,去哪兒呀?「 妻子對著鏡子說:「在這兒礙你的眼,我們出去。」 「什麼時候決定的?「 「昨天。媽媽來電話了,這才決定去。」 「出去就出去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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