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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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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孩子們放寒假的兩天前,風野問妻子。 妻子看著曆,有些不以為然地反問道:「還去嗎?」 「那當然了。怎麼了?」 「每年去一大家子,夠添亂的。」 「可是,我媽還盼著見孫女們呢。」 全家四口人回去的費用是個死數。到了老家,給母親、侄、甥輩的孩子們的零花錢、壓歲錢必不可少。年年如此,已經成了一項必要經費。 「不想去嗎?」 「那倒不是……」 妻子的表情依然消極。 「還是得去。再說,孩子們也盼著呢。」 「你什麼時候能去?」 「什麼時候,工作一直排到年底了。」 「我可不願意先去。每次我們先到,媽媽都說,孩子爸爸一個人工作,真可憐。好像說我跟孩子們只知道玩。」 「嗨,別放心裡去就是了嘛。」 「那是你母親,你不介意,我可受不了。以後,我看就在東京過年吧。」 妻子似乎隨口道來,其實在心底裡,袊子的事肯定還拖著尾巴。 風野改變策略,轉而去問女兒們。 「你們放了假,立刻就去奶奶家吧?」 「課要上到二十四號,二十六號走吧。」 小女兒率直地點頭同意。大女兒說:「我二十七號要參加餞別會,二十七號以後才行。」 大女兒上初三了,對這個年齡來說,空氣潔淨,庭院寬闊的鄉間農舍,大概已引不起興趣。 「奶奶做了好吃的等著你們,不早點去可不行呀。」 「爸爸什麼時候去?」 「爸爸有工作,稍晚點走。」 「媽媽說了,工作脫不開身的話,每天從水戶去東京就行。」 「開玩笑。那麼遠,能天天跑嗎?」 看樣子,妻子連這事都跟孩子們說了。自己以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妻子說不回老家,那就自己一個人回去,到三十一號再悄悄回東京。 要不然,就說除夕開始有工作。 這也不行,與雜誌有關的工作,二十七八號截止。那時,出版社和印刷廠也休息,一直到元月五日都沒人上班。妻子對此是瞭解的。 如此看來,只能說年底到年初這幾天有採訪了。 但是,年三十至元月期間公司都放假,上班的只是極個別的人。另外,風野到目前為止的工作範圍內還沒有過採訪過年的內容,所以,很難讓妻子相信。 可是,自己剛向袊子保證過一起過年。 一番冥思苦想之後,風野心生一計。 立一個名目,去採訪除夕至元月的京都街景。 從年三十到元月初這段時間,京都的街上可成為採訪素材的東西太多了。知恩院等各名寺要撞辭歲之鐘,參拜八阪神社和平安神宮的如堵人潮。特別是在八阪神社有蒼術祭火儀式和元月一日祗園町的藝伎的參拜儀式。還有元月三日開始的藝伎沿街巡遊和年初排練儀式。 京都的元月,即使商店關門休息,街景也是一幅畫。以採訪街景為由,蒙混過關,大概不致招來嫌疑。 但是,有個問題。如果被妻子問道,採訪之後寫什麼,很不好辦。 不過,妻子並不是風野寫的東西篇篇都看。因為登著風野文章的雜誌肯定送家裡一本,只要想看隨時都可以看。但妻子似乎興趣不大。所以,或許裝不知道也能混過去。 最大的問題是住宿地點。妻子肯定還要問旅館名字。不過,過年期間,京都的旅館格外擁擠。就說定不下來住哪裡。 總之,與其勉強把妻子、孩子趕到老家去,不如一開始就挑明,自己從除夕至元月初這幾天去不了。這樣,孩子們會認可,自己心裡也少個包袱。 風野對自己的高招頗為自得。但事實上,事情遠非想像的那樣順利。 二十五日,孩子們放假後的翌日,風野忽然滿臉為難的樣子告訴妻子: 「是這樣的,除夕至元月初這幾天我得去京都採訪。」 風野的解釋是,K公司要搞一個「日本的元月」號外,自己承擔其中的一部分。 「你怎麼攬下這事?」 「哪有為什麼呀,人家找上來的嘛。」 「可你以前沒寫過那方面的東西啊。」 「是沒寫過。可是,既然找來了,不幹也不好。再者,我還想看看元月的京都呢。」 「哎,帶上我們吧!」 妻子很隨便的樣子說道。風野慌忙搖頭。 「哪有工作帶著老婆、孩子的。」 「那怎麼了?你幹活兒時,我們逛街,不會打攪你。」 「元月裡沒什麼好逛的。」 「我們可以去神社、寺院走走呀。」 「就是去,現在也找不著住的地方了。」 「那你怎麼住?」 「我一個人好說,什麼商務旅店、簡易旅館都行。」 「我們也能住那種地方呀。」 「別說了,你們還是回老家去好。」 妻子聞聽此話,就挺直了腰,「你是不是又想跟從前似的?」 「從前……」 「就是那次,說是去大阪工作,實際上還不是跟她在一起?」 妻子銳利的目光仿佛警察一樣。 「你想什麼,要幹什麼,瞞不了我。」 風野把臉略扭向一邊。 「別當我是傻瓜!」 妻子甩下這句話轉身就上了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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