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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4、冬日

  「客羅舒」年末開到三十號,新年開工定在元月六號。

  到了年尾,有時間光顧帽店的客人減少了,不過偶爾也還是有客人來,大概是為了過年的時候戴吧。

  家住東京的真紀,準備在家過完除夕,元旦就前往志賀高原滑雪。

  友美說是三十一號回名古屋老家。

  這些年,冬子自己回橫濱老家,每次都待一天時間,第二天就又返回東京了。

  跟貴志好上以後,家裡就當她不存在了,實際上,回到家裡,得看父親和哥哥的臉色,得面對親戚們責難的眼光,每次都讓她感到疲憊不堪。

  起初,她計劃今年不回家,在東京過,可覺得大過年卻一個人孤孤單單,怪彆扭的。

  親朋好友都要回家,或者外出旅行,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孤身一人在寒風凜烈的東京過年,能感受到的恐怕只有孤獨和寂寞了。

  四年前,貴志曾陪她一起度過元旦來到前的最後一晚,但也是那麼一次。

  那一次,貴志怎麼會變成自由身的?是不是先將妻子送回了娘家,總之一直陪她到元旦的傍晚。

  能躺在貴志懷裡聆聽除夕之夜的鐘聲,冬子至今難以忘懷。

  從除夕到元旦,貴志陪她度過一年當中最為重要的時間,冬子心裡無限喜悅。

  第二年,冬子也期望著貴志能來陪她,可最終沒有來,說是要去旅行。

  冬子認真地考慮跟貴志分手,其實多少也是因為那年元旦,她感到難以言狀的孤獨。

  或許,貴志抵擋不住妻子的懇求,才一起去旅行的,但冬子可以想像得到,他們一家團圓,該是多麼其樂融融。

  以後,我再也不想這麼過年了……

  然而,跟貴志分手之後,元旦的孤獨並沒有因之改變。

  前年還有去年,她都是先回家一次,然後悶在自己的房問裡,看看電視,做做帽子,就這麼過的。

  對許多人來說話,元旦假期十分短暫,冬子卻覺得格外漫長。

  今年,也許又將是這樣一個元旦。

  冬子望著日曆,琢磨著怎麼個過法。

  十二月三十日好早點收工,打掃一下店裡,三十一日好打掃公寓房間。

  這樣,年內算是能熬過去了。

  可元旦到五日之前又怎麼辦呢?

  要麼,這回自己一個人乾脆去旅行,或者,還像以前那樣,在房間裡發呆?

  冬子一想到元旦,就痛楚地意識到自己形單影隻。

  臨近年尾,或許他忙的不可開交。不過,想到當時是那樣分手的,她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貴志得知她沒有子宮之後,對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或者,是未能盡興的房事讓他失望」

  也許,自己真的不該說出來……

  她要自己別再去想貴志,以後再也別理什麼男人,可心裡還是無法安寧。

  當時,她以為這樣就不再困擾,現在她卻深深後悔自己說了出去。

  自己如此出言不慎,冬子內心又是詫異,又是矛盾重重。

  三十日收工這一天,冬子四點鐘就早早地關了門,進行了大掃除,六點鐘結束後,冬子帶上真紀和友美,去赤阪一家酒店的頂層西餐酒廊,算是開個只有三個人參加的忘年會。

  吃飯時,真紀忽然問她:

  「媽咪,這個年你自己怎麼過?」

  「說不定就是在東京睡大覺呢。」

  「不跟阿蜜見見面什麼的?」

  「阿蜜?」

  「上次那位唄。」

  「噢……」

  真紀原來故意將貴志說成是阿蜜。

  「他呀,不過是一般朋友。」

  「真不好意思。不過,如果是普通朋友,那就更可以見面啦。」「倒也是……」

  看來真紀說的對,是冬子自己想的太多了。

  「到底是媽咪的朋友,那麼帥!」

  「他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

  「老婆有什麼勁,情人才棒呢。」

  「你可別瞎說。」

  「不過,跟媽咪在一塊兒,看上去可般配呐。」

  真不知道這兩個女孩子心裡在想些什麼。冬子開始有些擔心。

  九點離開酒廊,冬子在酒店門口搭了出租車。

  「新年快樂。」

  從現在到新年六日,正好有一個星期要彼此分開。

  「玩的開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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