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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起先,友美和真紀在場,冬子感到壓抑。見冬子不自在,船津熱情地為她圓場,這更增加了她的心理負擔。

  名義上,今晚是大家慶祝她手術痊癒,可她自己並不開心,直到和貴志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情況才有所改觀。

  然而,冬子現在最難接受的,是那之後的事情。

  不管身體多麼疲勞,如果和貴志纏綿得很滿足,肉體也會輕鬆的,疲勞之中應該有一些甜蜜的舒暢。

  而這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卻沒有能夠出現,相反,卻增加了許多虛幻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告完結。

  自己真不該聽他的……

  冬子望著緩緩浮動的輕煙,心裡道。冬子當時有些恐懼,擔心會不會萬一自己毫無感覺,擔心自己會不會讓貴志失望。

  纏綿前的擔心終於變成了可怕的現實。

  貴志安慰她說,「不會有事的。」

  但是,冬子自己清楚地知道,現在跟以往大大不同了。

  任憑別人怎麼去說,冷下去的感觸沒有任何變化。她閉上眼睛,焦急地等待著體內深處熱浪迸發的那種感受,但終於沒有能夠等到。

  貴志也應該知道她的感覺的,正是明白了她的感受,才那樣安慰她:

  「我自己真夠傻的。」

  冬子一個人自言自語。

  既然沒有自信,就不應該應允貴志,結果只能是自找苦吃。

  她自己的過錯,還在於過於樂觀,僥倖地認為或許一切都會如常。

  冬子從雜物架上取下白蘭地,給自己斟上。

  跟貴志喝了不少酒,但現在完全醒了,照這個樣子,今晚恐怕難以入睡。

  這白蘭地是半年前中山夫人給的,爾後,每逢晚上睡不著,冬子都要喝上幾口。

  能不能變得恍恍惚惚的,忘記所有的一切呢?能不能像正午在花園玩耍的小童那樣,做一個美妙的夢呢?

  冬子將淺淺的一杯底酒喝完,心裡似乎平靜了許多。

  這樣更好,有沒有男人,又有什麼所謂!半是自暴自棄、半是自我安慰的情愫開始彌散開來。

  她又從酒瓶裡斟了一杯,拿在手上轉呀轉的。

  何苦去想臭男人,一個人該多自在,與其為愛戀、鍾情而苦悶,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的輕鬆。

  如果再有男人糾纏,就直捷了當地告訴他,我沒有子宮。大多數男人一聽這話,肯定會落荒而逃。如果還來糾纏,就再告訴他,我冷感。

  如果得知她像是一根木頭,一塊石頭,根本沒有感覺,無論什麼樣的男人,大概都會逃之夭夭的。

  我就是我自己的,不屬￿任何人,不用再給男人撥來撥去,也不用再跟著男人們的屁股轉。

  仔細想起來,從今往後,冬子也許真的必須自己一個人過活了,今後也許必須真正的獨力自主了。

  冬子又大大地灌了一口。她感覺得到,熱呼呼的液體在沿著喉嚨滑下去。

  「這才好呢……」

  冬子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現在,她並非自欺欺人,也不是自暴自棄,她是真心實意這樣想的。

  冬子又點上一支煙。

  不知是否不勝酒力,她感到有些困頓。

  她覺著自己現在能睡著了。不過,過去也試過上床之後反而睡不著,迷迷糊糊地一直躺到天亮,最終還是合不攏眼。今晚如果這樣,可就慘了。

  冬子又喝了一口,才換上睡衣。

  跟貴志好的時候,她一直穿夾棉的睡袍,跟貴志分手之後,才換穿了睡衣。貴志以前說睡衣不夠性感,不喜歡她穿睡衣,現在,她不用顧忌這些了。

  「我跟男人永遠無緣了。」

  冬子對自己這麼說著,又灌了一口白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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