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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冬子和她們兩個握了握手,鑽進出租車。

  冬子回到房間,卸完妝,躺在沙發上。

  一年時間過去了。這一年都做了些什麼呢?

  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得到過什麼,可失去的東西卻確確實實、真真切切。

  沒有了子宮,不再是女人……

  年初的時候,她做夢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會這樣。

  在這一年裡,冬子失去了最為寶貴的東西,這將永遠銘刻在她的記憶中。

  除夕夜晚,冬子耐心地等待著貴志的電話。

  她相信,他本人就算來不了,肯定會打個電話來的。

  可是,過了十一點,仍然不見電話響。

  說不定他帶上家裡人回長野老家了,或者舉家上了酒店。冬子本來想自己打個電話問他,電話撥了一半又作罷了。

  這個時候還找貴志,本身就顯得滑稽,再說,就算他在家裡,也不可能出來。

  過了十二點,冬子徹底死了心,扭開電視機,看電視裡除舊迎新的場面。

  除夕之夜,古寺的鐘聲嫋嫋不絕。據說鐘聲能消除一百零八種煩惱,而其中最大的煩惱,據說就是情欲引起的。

  如果真能消除煩惱,那麼新年之後,自己的煩惱就可以大大減少了。

  冬子胡思亂想了一氣,後來又喝了白蘭地,然後倒在床上。

  第二天是元旦,風平浪靜的。

  過了八點,周圍仍然寂寞無聲,公寓裡的住戶,似乎有一半外出了。

  九點洗過澡之後,冬子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橫濱老家。

  冬子本來打算整個元旦一直待在房間裡的,可除夕之夜的孤寂使她改變了主意,決定回家裡一趟。

  晌午剛過,冬子就到了家,家裡來了很多客人,十分熱鬧。

  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哥哥和嫂子不久前喜得貴子,妹妹帶了準備春天裡結婚的未婚夫來。

  父母雖然都還剛健,但老家這裡漸漸地開始以哥嫂為中心,等妹妹出嫁了,再過上五、六年,也許根本就沒有冬子回家的餘地了。

  冬子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雖然家人要她住一個晚上再走,她還是六點鐘離開了家。

  臨走時,母親湊過來在她耳邊問:「這一向身體怎麼樣?」

  「嗯,倒也沒什麼……」

  「那就好。」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以往,冬子元旦回家,母親就催她結婚,明明知道她根本還不想結婚,但還是固執地糾纏不休,可今年母親卻隻字未提。

  看來手術的事她也擱在心裡……

  冬子感到輕鬆,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寂寞。

  回到房間,冬子頓時感到渾身無力。既然回老家只是弄得自己筋疲力盡,以後不回去也罷。

  冬子換上便裝,打開電視機。

  電視上年輕的藝員正在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戲,冬子一邊看,一邊尋思貴志會不會來電話。

  一個聲音對她說:他才不會打電話呢,但同時又有一個聲音說:說不定會呢。不管電話來不來,反正她又開始等待自己的男人了,這內心的騷動讓她多少有些懷舊。

  第二天仍是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

  上午,冬子打掃了一遍自己的房間,下午開始設計一款新帽子。

  只要著手做帽子,她都非常投入,能夠忘記周圍的一切,等到她自己意識到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六點鐘。

  窗外已經黑下來,澀穀方向已經亮起了燈火。

  第二天也過去了。冬子開始覺得肚子餓。

  中午,她是用咖啡和火腿雞蛋對付過去的。

  從家裡帶回來的菜和年糕還在,但她根本不想去動,而想吃點什麼清爽的東西。

  已經是第二天了,肯定有開門的餐館。

  冬子猶豫是出去吃,還是在家用現在的東西湊和,正犯難的曆候,電話響了。

  肯定是貴志來的電話!不等電話響第四聲,趕緊抓起話筒。

  「是木之內小姐嗎?」

  聲音似乎很熟悉,但冬子一時想不起來。

  「請問是哪一位?」

  「是我呀,船津。」

  「啊……」

  冬子喘了口氣,心情頓時不同了。

  「恭喜新年。」

  船津先說了一句年頭的套話。

  「你原來在家啊,還以為你上哪兒去了呢。」

  「是啊,你呢?」

  「本來是想回去,可飛機都滿了,那麼麻煩,乾脆就不回去了。」

  記得船津的老家是在福岡,他皮膚黑黝黝的,眉清目秀,的確一副九州男兒的樣子。

  「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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