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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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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得說學校的事。」女孩兒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 「那就不說學校的事。」我說,「你住這座公寓?」 「住。」女孩兒回答,「27樓。」 「常在這樓梯走上走下的?」 「電梯臭。」女孩兒說。 「電梯臭,一直走到27樓?」 女孩兒對著映在鏡子裡的自己大大地點頭:「不是經常,有時候。」 「腿不累?」 女孩兒沒有回答我的提問。「噯,叔叔,這座公寓樓梯的鏡子裡邊,這兒的鏡子照人照得最好看,而且和我家裡的照人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自己照照看!」女孩兒說。 我跨前一步,面對鏡子,注視一會兒裡面的自己。給女孩兒這麼一說,覺得映在鏡子裡的自己同平時在別的鏡子裡見到的自己是有點兒不一樣。鏡子彼側的自己比此側的自己看上去多少胖些,還有點兒樂呵呵的。打個比方,簡直就像剛吃過滿滿一肚子熱乎乎的薄餅。 「叔叔,你養狗的?」 「哪裡,狗沒養。熱帶魚倒是養的。」 「呵!」女孩應道。不過好像對熱帶魚沒多大興致。 「喜歡狗?」我問。 她沒有回答,另外問:「叔叔,沒有小孩兒?」 「沒有小孩兒。」我回答。 女孩兒以充滿懷疑的眼光看我的臉:「我媽媽說不能和沒有小孩兒的男人說話,說那種男人當中絕對有很多是莫明其妙的。」 「那倒不一定。不過,的確最好提防陌生男人,你母親說的對。」 「納叔叔你怕不是莫明其妙的人吧?」 「我想不是。」 「不至於突然亮公雞出來?」 「不亮。」 「也不搜集小女孩兒的三角褲什麼的?」 「不搜集。」 「可有搜集的東西?」 我想了想。現代詩的原始版本倒是搜集的,但這種事恐怕還是不在這裡說為好。「沒有特別想搜集的東西啊。你呢?」 她也就此想了一會兒,然後搖幾下頭:「我想我也沒有特別想搜集的東西。」 接下去我們沉默了一陣子。 「噯,叔叔,『炸面圈先生』裡邊什麼最喜歡?」 「『老年時裝』。」我脫口而出。 「那不知道,」女孩兒說,「好怪的名字。我喜歡的是『圓圓的月亮』,還有『泡沫奶油兔』。」 「兩個都沒聽說過。」 「裡面有果凍餡的傢伙,好吃著哩!媽媽卻說光吃甜的腦袋不好使,不常給我買。」 「好像好吃。」我說。 「噯,叔叔,你在這裡幹什麼呢?昨天也好像在這裡了,一閃瞧見的。」女孩兒問。 「在這裡照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實話實說,「大概像門那樣的東西。」 「門?」女孩兒問,「什麼門?門也有好多形狀和顏色的。」 我開始沉思。什麼形狀和顏色?那麼說來,以前還從沒考慮過門的形狀和顏色。不可思議。「不知道啊。到底什麼形狀和顏色呢?說不定也不是門。」 「沒准像雨傘似的?」 「雨傘?」我接口道,「是啊,不准是雨傘的理由也好像沒有,我覺得。」 「雨傘和門,無論形狀、顏色還是作用都相差好多啊!」 「相差,的確。不過只要看上一眼,當場就會看明白的:噢,對了,這就是正找的東西。雨傘也好,門也好,炸面圈也好,都無所謂。」 「呵,」女孩兒應道,「很長時間一直找那個?」 「找了很久,從你出生前就開始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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