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村上春樹 > 1Q84 BOOK3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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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新日本學術藝術振興會】的專任理事?」 「那是個幌子。那個團體沒有實體存在。主要是為了教團的稅金對策搞出來的。我作為一個和教團沒有聯繫的個人從業者,為教團所用。」 「像是傭兵那樣的哪。」 「不,和傭兵不一樣。只是接受委託收集情報罷了。如果有必要,暴力的事件還是交給教團裡的其他人負責。」 「在這裡監視川奈天吾,刺探和青豆之間的聯繫是受的教團指示嗎,牛河先生?」 「是的。」 「不是吧,」男人說。「這可不是正確的回答。如果是從教團那裡掌握的這個事實,也就是說掌握了青豆和川奈天吾的聯繫的話,團夥是不可能交給你一個人監視的喲。使用自己那邊的人,組成團隊,這樣做的話失誤更少,也更能發揮武力的效果。」 「但是真的是這樣的。我只是遵從上面的指示罷了。為什麼交給我一個人幹,我也不清楚。」牛河的聲音還帶著不安定,時不時的破音。 如果【先驅】掌握到青豆和天吾的關聯的話,我也許就這麼被抹滅了,牛河想。我不在的話,就不會有人知道,這麼結束了。 「不是正確的回答,我可是不喜歡的。」男人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牛河先生,你應該對這件事有切身體會才對。再一次毆打同一只腎臟怎麼樣。可是用力打的話,我的手也是會疼的。而且給你的腎臟造成深刻的傷害也不是我的目的。我對你也沒有個人的仇恨。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得到正確的回答。所以這回試試新的玩法。就到海底去。」 海底?牛河想。這個男人究竟打算說些什麼呢? 男人像是從口袋裡取出什麼的樣子,卡薩卡薩的塑料摩擦聲傳到耳朵裡。然後牛河的頭上被緊緊地套上了什麼。是塑料袋。像是冷凍食品用的厚厚的塑料袋。之後又大又粗的橡膠輪胎套在了脖子上。這個男人打算讓我窒息而死,牛河醒悟到。吸進空氣嘴裡立馬就塞滿了塑料袋,鼻孔也被堵住了。兩邊的肺拼命地尋求著新鮮空氣。可是卻哪裡都沒有。塑料袋緊緊的帖在整個臉上。如同死的面具一樣。一會之後身體的肌肉開始激烈的痙攣。牛河想要伸手把那個袋子取下,手卻是一動也不能動。在背上牢牢的綁著。頭裡的腦漿像氣球一樣膨脹,像是要這麼炸了似的。牛河想要叫。不管怎樣都想要新鮮的空氣。可是當然發不出聲響。舌頭癱在了嘴裡,意識從腦中跌落。 不久脖子上的車輪胎被摘下,塑料袋也從頭上取了下來。牛河一個勁的將眼前的空氣送入肺中。好幾分鐘的時間裡,牛河簡直像是拼命啃咬夠不著的什麼的動物似的,弓著身體不斷激烈的呼吸。 「海底怎麼樣?」男人等待牛河的呼吸平息,問道。聲音中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到了非常深的地方。看到了從沒看見過的東西是吧。非常珍貴的體驗。」 牛河什麼也沒說。發不出聲音。 「牛河先生,雖然重複過幾次了,我要的是正確的回答。所以再問一次。在這裡監視川奈天吾的行動,探尋和青豆的聯繫是受教團的指示嗎?非常重要的事。關乎人命。好好的想想,再給我回答。你要是撒謊的話,可是明白的喲。」 「教團還不知道這件事。」牛河終於說出了口。 「是吧,這才是正確的回答。教團還沒有掌握到青豆和川奈天吾之間的聯繫。你還沒有向教團的團夥彙報這個事實。是這樣的吧?」 牛河點頭。 「一開始就老實回答的話,也就不用到什麼海底了。很辛苦吧?」 牛河點頭。 「明白的喲。我以前,也遭過那份罪。」男人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客套話似的說道。「無論是多麼痛苦的事,只有體驗過的人才會明白。苦痛不是那麼簡單而一般化的東西。每個人的苦痛各有各的特性。將托爾斯泰的名言稍微改換一下的話,快樂總是相似的,每個人的苦痛卻各有各的不同。只能體味不可言傳。你不這麼認為嗎?」 牛河點頭,他還多少在喘息。 男人繼續道。「所以就在這推心置腹,不要再有所隱瞞,老老實實的說吧。好麼,牛河先生?」 牛河點頭。 「如果還是不老實回答的話,還要到海底去的。下回會稍微長些,再讓你緩緩的走在那裡。直到更加的痛苦。這麼幹的話可能就回不來了。不想遭那份罪吧。怎麼樣,牛河先生?」 牛河搖頭。 「看來我們還是有共同點的。」男人說。「互相看來外表是孤狼。或者是流浪犬。清楚的說,就是社會拋棄的東西。生來就不適應組織,也不被組織那樣的東西所接納。全都靠自己一個人。一個人決定一個人行動,一個人承擔責任。雖然是接受上級的命令,卻沒有同事沒有下屬。只能依賴自己被賦予的頭腦和手段。是這樣的吧?」 牛河點頭。 男人說。「所以我們既有強項,同時又有弱點。比如拿這回的事來說,你太過急功近利了。沒有向教團報告中途的經過,自己一個人就這個幹了。想盡可能的幹的漂亮,展示自己的手段。但是另一方面防衛又太過天真。不是嗎?」 牛河再一次點頭。 「有什麼必須幹到這個地步的理由嗎?」 「領袖的死有我的失誤。」 「怎樣的情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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