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村上春樹 > 1Q84 BOOK3 | 上頁 下頁


  但是事到如今已經晚了。遺體已經在教團內秘密處理。

  不管怎麼說,沒能保護好領袖,讓這兩人的立場變的微妙起來。

  現在這兩個人被任命追蹤那個消失的女人,接受了即使把草連根拔起也要把那女的找出來的命令。

  但是事實是這兩個人並沒有什麼辦法。

  他們有的是作為護衛啊保鏢啊的技能,不適合搜尋行蹤不明的人。

  「我明白了。」牛河說。「迄今為止能確認的事。可以多少告訴你們。雖然不是一五一十,一部分還是可以說的。」

  穩田的眼睛一時眯著,然後點點頭。「這樣就夠了。我們也多少知道一點事情。或許你已經知道了,或許你還不知道。總之交換一下我們的情報吧。」

  牛河放下打火機,在桌子上交叉兩手的手指。

  "叫了一個名叫青豆的年輕女人來酒店的套房,給領袖做肌肉的拉伸複健。在九月初,市中心電閃雷鳴下著暴雨的那個夜晚。她去了別的房間,進行了一個小時,之後領袖就睡著了。『請讓他保持這個姿勢睡上兩個小時。』她這麼說的。如你所言。但是領袖並非睡著了,那個時候已經死了。沒有發現任何外傷。如同心臟病發作的樣子。在那之後女人立馬消失了。公寓已經收拾清楚,房間已是虛殼,如同空的易拉罐一樣。第二天健身中心收到了辭職信。一切都是有計劃的進行的。所以,這並不是一件單純的事故。不難想到,這個青豆小姐,是有意識地殺了領袖。」

  穩田點點頭,這些都是毫無疑問的事。

  「你們的目的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為此不管怎樣都要捉到那個女的。」

  「那個叫青豆的女人真的把領袖殺了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是有什麼內情的吧。這個有瞭解的必要。」

  牛河看著桌子上交叉立著的十根手指,如同觀察陌生的東西一般。

  然後抬起頭望著對方。

  「你們已經調查過青豆的家庭關係了。是吧?家族都是熱心的證人會信徒。父母都在積極地從事傳教工作。三十四歲的哥哥在小田原的本不工作,已婚,有兩個孩子。太太也是熱心的證人會信徒。整個家裡只有青豆逃離了證人會。用他們的話說,背叛。和家族斷絕緣分。已經快二十年了。這個家沒有和青豆接觸的跡象。首先可以確定他們沒有和青豆勾結的可能性。這個女人十一歲的時候切斷了與家族的羈絆,從那之後一直獨立生活。在叔父家寄居了一段時間,進入高中之後就開始真正自立。很了不起啊。這個女人內心很頑強。」

  光頭男什麼也沒說。大概這也是他已經掌握的情報吧。

  「很難相信這件事會和證人會有什麼瓜葛。證人會一貫被認為是信奉徹底和平主義,無抵抗主義的。不可能是他們盯著領袖不放,伺機謀殺。這點,能同意嗎?」

  穩田點點頭。「這次的事和證人會沒有什麼關聯。這個是明白的。為了以防萬一也向他的哥哥問了話。為了以防萬一起見。但是他什麼也不知道。」

  「以防萬一,剪指甲了麼。」牛河問道。

  穩田無視了他的問題。

  「開玩笑的啦。很無聊的玩笑。別擺出這麼恐怖的臉嘛。總之對方對青豆的行為呀,去向呀,一概不知。」牛河說道。

  「我的內心可是和平主義者,不會採取粗暴的行為,但是這點至少明白的。青豆和家庭啦證人會什麼的,完全沒有任何關聯。話雖如此,不管怎麼考慮,青豆都不是單獨行動。一個人不可能考慮如此周全。巧妙地設計好了步驟,然後她冷靜地按照既定的順序行動。掩蓋行蹤的手法是神乎其技。人手和錢都下了一番功夫。青豆的背後有誰,或是什麼組織,強烈地想置領袖于死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準備如此周全。關於這點你們和我是一樣的意見吧。」

  穩田點點頭。「大概是這樣的。」

  「但是那究竟是什麼組織,完全沒有一點頭緒。」牛河說。「她的交友關係什麼的,你們肯定也都調查了吧。」

  穩田沉默地點頭。

  「可是啊,她根本就沒有什麼深交的朋友關係。」牛河說。

  「沒有朋友,什麼沒有戀人。工作上的來往雖然是有,一旦離開了工作場所和誰也沒有私下往來。至少從我這裡來說,沒有發現她有和誰親密交往的跡象。又年輕又健康,外表也不難看的女人,怎麼會這樣呢。」

  牛河這麼說著,看向立在門口的馬尾男。他從剛才開始姿勢和表情一點沒變。原來就沒有什麼表情。

  這個男人有名字麼,牛河想。如果沒有的話,也不怎麼令人吃驚。

  「你們兩人是那天唯一實際見到青豆的臉的人。」牛河說道。「怎麼樣的?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穩田輕輕搖頭,「如你所說,確是年輕有魅力的女性。但是並不是到引人側目的那種程度。文靜沉著,可以看出有著對自己技能的自信。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外貌的印象很淡。不怎麼能回想臉部的構造細節的,不可思議。」

  牛河又看了一次站在門口的馬尾男。也許他有什麼想說的,但他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牛河看著光頭男,「不用說,你們都調查了青豆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吧。」

  穩田搖頭,「還沒做到那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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