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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她的臉色多蒼白!)不,我的朋友,我說的話您別去想了。我說的不是那麼回事。我們無論如何能安排好的。」

  「怎麼安排呢,我親愛的?您這樣說只是安慰安慰我罷了。什麼辦法都沒有。」

  他一聲不響。他們沉默著往前走。

  「(她的臉色多蒼白!多蒼白!)我的朋友,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親愛的?」

  「等您能略微平靜一點,我才能告訴您,我的朋友,您需要冷靜地考慮這件事。」

  「您這就說吧!您不告訴我,我是平靜不了的。」

  「不,現在您太激動了,我的朋友。現在您不能夠做什麼重要的決定。過些時候再說。快了,瞧,到家門口了。再見,我的朋友。只要看到您能冷靜地回答,我就告訴您。」

  「那要到什麼時候呢?」

  「後天我來上課的時候。」

  「太久了!」

  「我明天特意來一趟。」

  「不,再早點!」

  「今天晚上。」

  「不,我不讓您走。跟我一塊進去。您說我不平靜,您說我不能做出判斷,那好,在我們家吃午飯吧,您會看到我平靜下來的。吃過飯就睡覺,我們就可以談談了。」

  「可是我怎麼進你們家呢?如果我們一塊進,您媽又要起疑心了。」

  「起疑心!我不管!不,我的朋友,要是為了避免起疑心,您還是進去一下好,因為一路上,我都是撩著面紗的,我們可能被人家看見了。」

  「您說得對。」

  2-15

  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看見女兒跟洛普霍夫一塊進來,非常驚訝。她用最專注的目光打量起他們來。

  「我順便來告訴您一下,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後天晚上我有事,改到明天來上課。讓我坐一會,我很累,心裡又很亂。想休息一下。」

  「您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了嗎?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瞧您臉色很難看。」

  他們剛才是談情說愛去了,還是偶然碰上的。要是談情說愛去了,他應該很快活的。如果她不依他,幽會的時候兩人吵過嘴,他准會不高興的,要是他們吵過嘴,他就不會送她回來了。再說,她直接回自己的房裡去了,連瞧他都沒瞧,可又看不出來吵過嘴。不,他們大概是偶然碰上的。可是誰知道他們呢?應當留神提防著點兒。

  「我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不過韋拉·巴夫洛夫娜的臉色好像很蒼白。也許只是我的感覺?」

  「韋羅奇卡麼?她常這樣的。」

  「也許只是我的感覺吧。不瞞您說,我心裡邊思緒萬千,腦袋都暈了。」

  「到底怎麼了,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該不是跟未婚妻吵架了吧?」

  「不,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我對未婚妻還滿意。我倒是要跟我父母吵一架呐。」

  「您這是怎麼啦,小老弟?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怎麼可以跟父母吵呢?我真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人,小老弟。」

  「不能不吵,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是那樣的一個家庭啊。非要人去辦力所不能及的事。」

  「這是另外一回事啦,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不能人人都給賞錢,總得有個輕重緩急,這話很對。要是這樣,要是為了錢吵架,我就不能責怪您啦。」

  「恕我莽撞,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我心煩意亂,需要在可親可敬的人們中間休息一下,可除了在您家裡,這樣的人哪兒也找不到。請允許我不客氣地要求今天在您這兒吃午飯,還請允許我托您的瑪特遼娜辦點兒事情。這附近好像有家鄧凱酒店,雖說那裡的酒不怎麼好,不過還行吧。」

  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聽說要吃午飯,頓時滿臉不快,等到他提到瑪特遼娜,那分明的怒容才消失,流露出一種企盼的神情來:「親愛的,我們看你能添點兒什麼吃的?鄧凱那兒,大概會有好食品的!」可是親愛的根本沒有看她的臉,卻掏出了煙盒,從裡面放著的一封信上撕下了一小塊紙,又拿出鉛筆,寫了起來。

  「斗膽問您一句,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您喝什麼酒?」

  「我的小老弟,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說實話,喝酒我可不行,我幾乎不會喝。喝酒本不是婦道人家的事。」

  「從你那張臉上,一眼就看得出你不會喝!」他心中想,口上卻說:

  「當然是這樣,瑪麗婭·阿列克謝夫娜,不過連姑娘們都喝酸櫻桃酒呢。能讓我寫上嗎?」

  「這是什麼酒,德米特裡·謝爾格伊奇?」

  「可以說根本就算不上是酒,而是糖漿。」他掏出一張紅鈔票①。「大概夠了吧?」他看了看字條,「再拿去五個盧布備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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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面額十盧布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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