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端康成 > 山之音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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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雙方關係已經不行了。妻子帶著孩子出門,可……」 「不過,房子回娘家,也許會像上回一樣,事先向他打過招呼呢。從相原來說,他大概也不好意思上咱家來吧。」 「總之,這是不妙啊!」 「她怎麼竟想到回老家呢,真令人驚訝啊。」 「到咱家來不是更好嗎?」 「還說什麼『更好』呢,你跟她說話很冷淡哩。我們應該知道,房子回不了自己家,是怪可憐的呀。父母和子女竟變成這種樣子,我感到很悲涼啊。」 信吾緊鎖雙眉,翹著下巴頦兒,一邊解領帶一邊說: 「哦,等一等。我的和服呢?」 菊子給他拿來了更換的衣服。她抱起信吾換下的西裝默默地走了。 這段時間,保子一直耷拉著腦袋。菊子關上隔扇門離去以後,保子才望著隔扇門,喃喃自語地說: 「就說菊子吧,她未必就不會出走。」 「難道父母要對子女的夫妻生活永遠負責嗎?」 「因為你不懂得女人的心理……女人悲傷的時候,跟男人就不一樣。」 「可是,怎能認為女人都懂得女人的心理呢?」 「就說今天修一不回家吧,你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回來呢?你一個人回來,讓菊子侍候你換西裝,這樣做……」 信吾沒有回答。 「就說房子的事吧,你不準備跟修一商量一下嗎?」保子說。 「乾脆讓修一回老家把房子接回來嘛。」 「讓修一到老家把房子接回來,房子也許不高興呢。修一看不起房子。」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不中用。星期六就讓修一去吧。」 「到老家也是去丟醜啦。我們也沒有回去,仿佛同老家斷絕了關係。在那裡,房子也沒有可依靠的人,她怎麼就去了呢。」 「在老家,不知她住在哪家了。」 「大概住在那幢空房裡。不至於去打攪嬸嬸家吧。」 保子的嬸嬸該是年過八旬了。當家的堂弟跟保子幾乎沒什麼來往。這家究竟有幾口人,信吾回想不起來了。 房子怎麼竟會逃到保子所夢見的破破爛爛的荒蕪的家裡去了呢?信吾毛骨悚然。 三 星期六早晨,修一和信吾一起走出家門,順便轉去公司一趟。距火車開車還有一段時間。 修一來到父親的辦公室裡,對女辦事員英子說: 「我將這把傘存放在這兒。」 英子微歪著腦袋,眯縫著眼睛問道: 「出差嗎?」 「嗯。」 修一放下皮箱,在信吾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英子的視線仿佛一直跟蹤著修一。 「聽說天氣要變冷,請注意身體。」 「唔。嗯。」修一一邊望著英子,一邊對信吾說:「今天,已約好她去跳舞。」 「是嗎?」 「讓家父帶你去吧。」 英子臉上飛起一片紅潮。 信吾也懶得說什麼了。 修一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英子拎著皮箱,準備相送。 「不必了,不像樣子。」 修一把皮箱奪了過來,在大門外消失了。 剩下英子一人,她在門前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然後無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信吾無心判斷她究竟是不好意思呢,還是故作姿態?但她的膚淺,倒使信吾輕鬆安樂了。 「難得約好了,真遺憾。」 「最近他常常失約呢。」 「讓我來代替他吧。」 「啊?」 「不方便嗎?」 「唉喲!」 英子抬起眼睛,顯得十分驚訝! 「修一的情婦在舞場了吧?」 「沒有這回事。」 關於修一的情婦,先前信吾從英子那裡只聽說過她的那嘶啞聲很有性感。更多的情況,再沒有探聽出來。 連信吾辦公室裡的英子也見過那個女人,修一的家人卻反而不認識她,或許這是司空見慣的事吧。不過,信吾難以理解。 尤其是眼前看到英子,更是難以理解。 一看英子就像是個輕浮的女人。儘管如此,在這種場合,她仿佛是一幕人生沉重的帷慢立在信吾的面前。她在思考什麼呢?不得而知。 「那麼,就找個什麼理由帶你去跳舞,你見過那個女人嗎?」信吾輕鬆似的說。 「見過。」 「經常見嗎?」 「也不經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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