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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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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初枝雙手觸到石碑台石上說:「葬禮的日子,我們卻那樣瘋鬧?」 「並沒有瘋鬧。」 「連葬禮,媽媽都不對我說?」 「不說,你也該知道的。從你父親去世的那天算起,昨天前後就是葬禮日。」 「我知道。」 「那麼,莫非初枝也是明明知道卻故意默不作聲的?」 初枝明顯地發牢騷道: 「我不感到悲傷。」 「這可是在墓前。」 阿島好像顧忌四周,加以責備:「你爸爸會聽見的。」 然而,阿島好像現在才發覺:太平間發生的事也好,有關父親的也好,自那以後,初枝隻字未提,如此看來,她是為了照顧母親的心情。 「給你父親供上香回家吧。」 「好。」 阿島把香點著遞給初枝。 初枝聞了聞,在母親的幫助下把香插入石筒中。 昨日燃剩下的香被露水打濕已變軟。 「回長野後,再也無法來上墳了。」 初枝伸出手又去觸摸石碑。 「好啦,初枝。一旦眼睛治好,無論墓還是別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看見的。」 「嗯。」 「多想在你爸活著的時候治好你的眼睛。」 「爸爸他,我已看得很清楚,已可以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記得?」 「記得。他在這裡呀。」 初枝雙手離開石碑,把手掌按到母親胸前。 阿島略感不快,往後退了一步。 初枝張開的手掌濕乎乎的有點髒黑。阿島慌忙替她擦去在墓石上沾上的髒灰。 「這,是黑色和服吧?是吧,媽媽。」 初枝從自己的肩部往下撫摸到手腕。 「快!」 阿島從初枝背後給她披上了大衣,慌慌張張的仿佛欲把喪服遮藏起來似的。 「天冷,回去吧!」 「好。長野已經下雪了吧?」 「山上嘛。」 「什麼時候回?」 「這個,必須請醫生治初枝的眼睛……給小姐掛個電話怎麼樣?」 從穀中的墓地出來來到上野公園。 從圖書館旁邊走到美術館前面的廣場上。聽說這裡櫻花每年都盛開,初枝摸了摸兩三棵街樹的樹幹。 「櫻花開時再來賞花,到那時初枝也能看見什麼東西的話,就太好啦!」 初枝覺得與自己無關似的,用手指在摩挲老樹皮。 連與老樹皮摩擦的觸覺也像是對初枝的安慰。 此處高臺仿佛浮在城市雜音的海洋之中,附近聽得清晰的卻只有車站的鈴聲。連車站工作人員的叫喊聲也乘著晨風帶來了哀愁。 「眼前就是上野車站。到高臺邊沿就會看見火車的出站進站口。」 「是嗎?火車的車頂上是積著雪開過來的嗎?」 初枝側耳傾聽。 「還未到雪一直不化駛到東京的時候。」 坐在路旁櫻花樹下的長凳上,寬闊的枯草地上的亮光讓人也感到太陽已升高。 從動物園傳來的猛獸的咆哮聲猶如要把附近的噴水聲壓住似的。公園裡遊人稀少。 「這,是黑和服吧。」 初枝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 阿島沉默不語,她的目光落到了露在大衣袖子外面的喪服上。 「媽媽的也是這樣的吧?」 「從這裡徑直走下去,松飯店就在附近。給你重買一件和服來換這件。」 「行啦,不要。」 初枝拽住阿島的衣袖,好像纏住不放似的追問:「媽媽,還有事隱瞞吧?」 「隱瞞?」 「就像這和服……穿著這樣的和服裝歡樂,我認為媽媽太可憐啦。您下是哭了嗎?」 「欺騙初枝是我不好,但是……」 「叫外人看起來會覺得可笑的。一想到連媽媽都這樣騙我,就感到害怕,就什麼也弄不明白了。」 「怎麼會有那種事!」 「可是,自從來到東京以後,媽媽您變了許多。老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哭是吧?我都一清二楚。」 初枝一反常態,口氣生硬,拼命瞪大眼睛搜索天空,而且直沖著太陽。 阿島朝初枝的同一方向抬頭望去,立即感到異常晃眼。 「我對什麼爸爸不爸爸毫不在乎,可是……」 「是嗎?」 阿島表示懷疑,注視著初枝的側面。 阿島心想,若不是穿著喪服,就在這給禮子掛電話,直接從這裡繞道去大學醫院。 母親的眼睛便是女兒的眼睛,一直生活在母親替她描繪的夢幻世界裡,即生活在母愛世界裡的初枝,由於此次的喪服等事,好像已漸漸懷疑起母親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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