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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她母親也……」

  「對,也來了。」

  「唉呀,已經回去了嗎?」

  「不……」

  有田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他們的事我基本上都瞭解,您對我說也不礙事吧。」

  「我對情況一無所知。」

  「為那個失明姑娘的事,我剛從眼科的高濱醫生那裡口來。那姑娘的母親求我說,如果眼睛能治好的話,哪怕是遺體,也最好趁處理之前讓她見一眼父親。」

  「那眼睛能治好?」

  有田吃驚地站住了。

  「如果不去檢查一下是不好說的。」

  「那麼,馬上請醫生給診斷一下……糟糕!她已回去了。」

  禮子也被逗微笑了。

  「即使說得再緊迫,可據說在舉行葬禮之前要讓眼睛看見也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能治好……我就是為回話而去太平間的。」

  「和那姑娘是一種什麼樣的相識關係?」

  「什麼樣的……用嘴巴是無法講清楚的,不過她很討人喜愛喲。」

  「討人喜愛,是嗎?」

  有田那笨拙的語言一涉及到愛情,便將話題馬上一轉,又說起初枝在太平間昏過去,自己把她帶到醫院去的事。

  兩人從運動場旁邊向右拐,朝山風的方向走去。

  那是初枝和正春第一次見面的小山岡。

  禮子在前面往上爬。皮鞋踩在枯草地上打滑,爬了不一會兒工夫就氣喘了。

  說初枝昏了過去,那麼是有田抱她去醫院的吧。想到這裡,禮子的耳畔響起了在橫濱的飯店,自已被抱起時矢島伯爵說的「這麼輕啊」的聲音。

  然而,有田正在為把太平間發生的事情說到何種程度合適而困惑,並沒有注意到禮子的表情。

  「本來應該讓她在醫院休息一下的,我發現自己乘坐來的汽車從身邊通過,就對她說在車裡休息一下再回家,於是就把她交給了司機。」

  「哦!這麼說她是醒過來了?」

  「帶她去的途中,是在我沒發覺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的呀。」

  聽他那開玩笑的口吻,禮子也笑了起來。

  「那挺好啊。」

  大概是由於盲女那柔弱的心經不住父親去世的悲傷而昏倒的吧。禮子只是這麼想。

  「那麼,她母親是怎麼了?」

  有田沒回答。

  「那些人好像連芝野去世的消息也沒通知她是吧?」

  「這種事我一無所知,請你直接去問他們。」

  禮子聳聳肩,轉過頭去。

  有田依然還是一副平靜的神色。

  禮子顯得有點掃興,她蹲到枯草地上。

  有田原地不動地站著,自言自語道:

  「那姑娘的眼睛會看得見的吧?」

  禮子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關懷,於是就說:

  「我哥哥也很喜歡那姑娘,也很想治好她的眼睛,正在為她想方設法。」

  「是嗎。」

  有四點點頭,坐到禮子的身旁。

  禮子把一隻已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即便禮子僅僅站在我身旁,那人好像也會產生一種病態的嫉妒。」禮子想起了伯爵說的話。

  當時聽到伯爵這麼說時,禮子確實曾有過心裡為之一震的感受,但是今天有田就這樣坐在自己身邊,卻好像無法探索其嫉妒來自他身上的何處。

  覺得他好像遠離自己,那遠距離感反而令人產生一種親近感。

  「那以後您見到姐姐了嗎?」

  禮子若無其事地問。

  「嗯。那天晚上她來了。」

  「那天晚上?」

  禮子吃驚地又問了一遍,她感到自己發出了粗野的聲音,有田卻平靜地說:

  「伯爵他生氣了吧?我後來相當後悔,那會給您添麻煩的。」

  「哎呀,不過,我讓你跟姐吹,不是我求您的嗎?」

  「不,是我卑鄙。當時……伯爵揮舞鞭子是理所當然。」

  「為什麼?」

  禮子提高了嗓門。

  「當時並不明白,但事後一考慮,無疑我是在用卑鄙的目光瞧他的。本來沒打算看伯爵的,我的眼睛只看禮子你,於是伯爵也就同時映入我的眼簾,因此,這更加不禮貌。您一站到伯爵身邊,我馬上像是不認識伯爵了。我感到一下子連伯爵的優點也全看清楚了。當時我感到難怪你倆要結婚,你們結婚是理所當然的。」

  「是因為我確實感到非常驚訝。不光伯爵自己,甚至連禮子你跟伯爵一並肩而立,馬上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顯得格外漂亮。」

  「哦。」

  禮子感到有田他越來越袒露真心。

  「不過,當時有田你不知為什麼好像忽然有點悲傷似的望著我們。」

  「沒有什麼悲傷的,我只不過看得入了迷。心裡直感歎實在太漂亮啦!」

  「真拿你沒辦法!」

  禮子紅著臉笑了。

  「我用那種愚蠢的眼光去看,伯爵大概是感到受了污辱吧。」

  「只要我漂亮就行是不?」

  「嗯!」

  有田回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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