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端康成 > 少女開眼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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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我真想讓這樣的女孩在我們家裡住上一段時間呢。她也許可以教會禮子和正春,什麼是純真的愛情。」 夫人背朝博士,稍稍打開了門。 「懷念昔時的和歌,重複歌詠那微賤的、微賤的麻線球,把古時變成今朝……」 兩位靜夫人翻弄長袖起舞。 即便聽到正春對兩位靜夫人的裝束的解釋,如年輕女子頭上戴的能面、靜烏帽子,擦金箔、嵌色金銀線刺繡和服內裙、窩邊兒腰帶、蔓草扇子等等,初枝也想像不出來是什麼樣子。 但是,靜夫人之靈與摘菜女子如同影之隨形一樣跳著相同的舞步,這種幽婉的妙趣與義經的悲劇性的戀愛故事使得失明的初枝也有了切身的感受。 吉野山的勝手社中收藏有靜夫人跳舞時穿的舞衣。靜夫人的亡靈附著在想要摘嫩青菜供奉神佛的女子身上,穿起令人懷念的舞衣跳起舞來。本應看不見靜夫人的幽靈,但她卻是華麗的主角,摘菜女子雖是配角,但與靜夫人同樣裝束,取代了主角的地位,有著無可比擬的美麗。 「山櫻花落,風吹如雪,花之輕風,請訪阿靜之遺跡,請訪阿靜之遺跡。」 曲終了,但初枝像是追逐著奇異的夢幻一樣,癡迷著。 第四個是隅田川。 思戀自己的孩子梅若丸的瘋女人,從京都一直流浪到關東的隅田川畔時,聽說那孩子埋在河岸邊柳樹下的墓塚裡。因為是母親悲歎哀傷的場面,所以禮子遭遇伯爵的勸誘,她決定回去了。 她不願因此而想起生母的事情來。 「我借用一下禮子小姐。」 伯爵採取了強硬的態度,這使得禮子的媽媽很難拒絕。 但是,禮子卻不鬆開初枝的手。 「媽媽,我去送這孩子。」 伯爵很生氣。 隨後,禮子上了初枝的車。伯爵無奈,只好請正春上自己的車,大家還是決定去信濃屋旅館。 有人稱能樂為「不動的舞蹈」。從全神貫注的肅靜而深刻的能樂表演中,同視力正常的人用眼睛著相比,盲人聽起來可能會通過那些強有力的謠曲、伴奏、用腳打的拍子等得到更強烈的印象吧。何況這對初枝來說還是第一次。 乘上汽車後,雙人靜夫人舞的幻覺仍沒有消失,初枝感覺就連旁邊的禮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世間的,而像幽冥的人一樣。 而且,只剩她和禮子兩個人的時候,初枝感到不能不對禮子說自己與正春之間的事,她的臉頰自然而然地紅了起來。 禮子像是在溫柔地安慰著她一樣。 「你還真清楚我的地址呀。的確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 初枝點點頭。 「可是,我覺得好像昨天曾從您家門前經過。雖然不十分清楚……」 「唉呀!真怪呀。從門前經過的話就該順便進屋坐坐啊。你是和誰一起來的嗎?」 「嗯,和媽媽。」 「是嗎?要是你媽媽也一起來就好了。我好像能看見你媽媽是怎樣疼愛你的,真想見到你媽媽啊。她在旅館嗎?」 「嗯。但是,問過媽媽之後……」 初枝面帶愁容。 「媽媽問我能否一個人去小姐家。」 禮子不解地說: 「你們打算馬上就回信州去嗎?」 「嗯。」 那麼,要是和正春之間有什麼的話,又會怎麼樣呢? 「不行,立刻就……請高濱大夫檢查一下,要是能治癒看見東西,那初枝可就脫胎換骨了。你就會打開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切都將從此開始。」 「嗯。」 「你明白眼睛能看見東西意味著什麼嗎?」 「不明白。」 禮子與初枝兩個人同乘一輛車,這也是因為她懷著一種想要知道初枝是如何看待正春的想法,但是一看到初枝純真的樣子,她就無法觸及這些事了。 「你剛才一邊觀看能樂,一邊跟我哥哥說話了吧。」 禮子先拐彎抹角地提出有關自己的事情。 「對我這次的婚事很反對吧?」 初枝有些為難。 「嗯,沒關係。我很高興,反對是當然的。但是,我感到不可思議。你既看不見又沒講話,怎麼能判明那個人不行呢?」 初枝點點頭。大眼睛裡浮現出一抹想要訴說什麼似的色彩,目不轉睛地看著禮子。 「小姐。」 「是啊。我很感激。」 回到信濃屋旅館後,阿島仍沒有回來。 看見在大門口迎客的年紀大的女傭,伯爵似乎大吃一驚。 正春和禮子都去了初枝的房間,只有伯爵單獨留下來,在樓梯的後面與女傭站著講話。 「喂,求你了。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我不會做什麼壞事的。」 女傭笑著伸出一隻手來要錢。她曾在伯爵常去的酒館做過女傭。 「正好啊。那個失明的女孩是怎麼回事啊?」 「好像和老闆娘交情很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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