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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轉瞬間,但見文子那雙又大又黑的瞳眸濕潤了。

  「我現在能結婚嗎?三谷少爺以為我會這樣做嗎?家母和我都很痛苦,也很悲傷,這些都還沒有消失,怎能……」

  菊治聽了這些話,仿佛她母親還活著似的。

  「家母和我天生輕信別人,相信人家也會理解自己。難道這只是一種夢想?只是自己心靈的水鏡上反映出來的一種自我寫照……」

  文子已泣不成聲了。

  菊治沉默良久,說:「記得前些時候,我曾問過文子小姐:你以為我現在可能結婚嗎?那是在一個傍晚雷陣雨的日子裡……」

  「是雷聲大作那天?……」

  「對。今天卻反過來由你說了。」

  「不,那是……」

  「文子小姐總愛說我,快結婚了吧。」

  「那是……三谷少爺與我全然不同嘛。」

  文子說著用噙滿淚珠的眼睛凝望著菊治。

  「三谷少爺與我不一樣呀。」

  「怎麼不一樣?」

  「身份也不一樣……」

  「身份?……」

  「是的,身份也不一樣。不過,如果說身份這個辭用得不合適的話,那麼可不可以說是身世灰暗呢。」

  「就是說罪孽深重?……那恐怕是我吧。」

  「不!」

  文子使勁搖了搖頭。眼淚便奪眶而出。但是,卻有一滴淚珠意外地順著左眼角流到耳邊滴落下來。

  「如果說是罪孽,家母早已背負著它辭世了。不過,我並不認為是罪孽,而覺得這只是家母的悲傷。」

  菊治低下頭來。

  「是罪孽的話,也許就不會消失,而悲傷則會過去的。」

  「但是,文子小姐說身世灰暗這種話,不就使令堂的死也成了灰暗了嗎。」

  「還是說深深的悲傷好。」

  「深深的悲傷……」

  菊治本想說與深深的愛一樣,但欲言又止。

  「再說,三谷少爺還有與雪子小姐商議婚姻的事,和我就不一樣呀。」

  文子好象把話題又拉回到現實中來,說;「栗本師傅似乎認為家母從中攪擾了這樁事。她所以說我已經結婚了,顯然認為我也是攪擾者吧,我只能這樣想。」

  「可是,據說這位稻村小姐也已經結婚了。」

  文子松了口氣,露出洩氣似的表情,但又說:「撒謊……恐怕是謊言吧。這也肯定是騙人的。」

  文子說著又使勁地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是說稻村小姐的結婚?……大概是最近的事吧。」

  「肯定是騙人的。」

  「據她說,雪子小姐和文子小姐,兩人都已經結婚了,所以我反而以為文子小姐結婚大概也是真的了。」

  說著菊治又低聲補充了一句:「不過,也許雪子小姐方面是真的……」

  「撒謊。哪有人在大熱天裡結婚的。只穿一層衣裳,還汗流不止。」

  「說的也是啊,夏天就沒有人舉行婚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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