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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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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子很高興,摸著花子的劉海說: 「花子,花子,大家說的是花子也能說話呢。過去什麼也不能說,只能沉默,所以積存了很多的話吧?」 「不過,像嬰兒學話那樣,不是突然地就會說各種各樣的話。」 咲子母親笑著說。 花子不會說再見,她把咲子的手抓住,久久不放。 和一般的握手不同,而是把咲子的手夾在自己的兩手之間,撫弄對方的手指。 因為是星期日,明子穿著漂亮的「友禪①」料子做的短褂,那又長又寬的衣袂,足以裝進花子,領著花子消失在雜遝的人群中。 ①「友禪染」的簡稱。相傳為宮崎友禪齋創造。綢子上染上花鳥、草木、山水。 咲子母親幾次回頭,然後說: 「真是個好姐姐,和那個花子是親戚?」 「根本沒有什麼親戚關係。」 「可是為什麼那麼親切地照顧她?」 「大概是因為可憐她吧。」 「僅僅因為這個?」 「呶,媽媽,我們三個人在一個學校多好,那位姐姐不是也說了麼?」 可也是,你也希望有那麼一位姐姐吧?可是,學校就……你指的女子學校吧?」 「對!」 「那就不行啦。你上女子學校之前她就畢業了。」 「哎呀!」 咲子大失所望。 「不會的!」 「那位姐姐一直等著你上她那個學校麼?還沒看見過為了這個蹲幾次班的哪。」 「可那位姐姐說了,要上同一個學校的嘛。」 「很難成為事實的話。」 咲子母親笑出聲來。 不論多麼難成事實,可是咲子卻願意這麼想。她以為,也許到咲子上女子學校的年齡之前,那位姐姐一直像現在這樣,總是長不大,等待著咲子…… 明子畫了她家和花子家的地圖給了咲子。並且告訴她: 「花子剛到東京,沒有朋友,所以嘛,你去上野公園的時候,請你順路到她家玩玩。」 咲子把那張地圖——在她最緊張地學習的時候——拿出來鋪在桌上看著。 那圖畫得詳細,路就容易找,標的字寫得漂亮,明子的家那方面,還寫了電話號碼。 咲子不等到星期天,到了星期六傍晚,她說: 「明天我上明子那裡去,行吧?」 她邊說邊把裙子疊得整整齊齊。 「這不眼看著就是期末考試了麼?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她立刻掛了電話,接電話的好像是女僕,她說: 「小姐出去了,少爺在家。」 「誰?」 傳來對方的男人聲音,接著說: 「喂,喂,我是達男,什麼事?」 「達男?」 咲子吃了一驚,所以反問了一句。 「對,是達男。你是誰?你是個小女孩吧?」 「對」 「叫什麼?你得告訴人家你叫什麼呀!」 「我?叫咲子。」 「咲子?嗯,不認識咲子。你是往哪兒掛電話呀?」 咲子害了怕,喊了一聲媽媽: 「喂,喂,我可要掛斷啦,行吧?」 「啊,我找明子姐姐……」 「什麼?認識我姐姐?你是女校的學生麼?」 「不,是小學的學生。」 「我猜是這麼回事兒呢。一聽聲音就明白。你是誰家的孩子?」 「有個叫花子的孩子和明子姐在一起的時候,在銀座……」 「啊,是啊,明白啦,請原諒,請原諒,在火車裡和花子一起玩過,你是一個好孩子啊。」達男好不容易開了竅似地: 「那麼說,你是找明子姐有事?不論什麼,你只管跟我說吧。」 「好,明天我想去姐姐那裡。」 「你來?好,來吧。你一個人來?還是和母親一起來?」 「不!」 「是麼?有能耐。你一個人,啊?等姐姐回來我告訴她!」 「好,謝謝。」 咲子說她一個人來,可是她是個什麼樣的孩子,達男卻有些放心不下了。 咲子這方面呢,她想: 說話像放連珠炮,能說會道的男孩子,也許任性、淘氣。 初次到她家,他那麼能說會道,也許我像挨了欺負似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況且,真要在她家,說起來只是在銀座見了一次面就去人家家裡,也怪不好意思的。 真想去明子家,但是星期天早晨,咲子改變主意去了花子家。那是和她想像大不相同的房屋,非常寒酸,只有兩根髒兮兮門柱的門,幾乎緊挨著大門的門廳…… 真想讓花子這樣身有殘疾但看起來卻非常高貴的孩子,住上童話故事裡公主住的華麗的家,可事實上…… 「花子,花子!」 咲子站在道路上就喊她。 花子的母親拉開二樓的紙窗: 「啊!」 她吃了一驚,趕緊跑下樓。 「啊,謝謝你來看我們。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兒?和你父親來的?還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對!」 「一個人?」 花子母親頗感奇怪,可是咲子卻點點頭。 「大娘,花子呢?」 「在家,在家,請上樓吧。」 「我和花子上動物園去行不?」 「啊,謝謝。先上樓吧。」 樓下是六張席的一間,四張半席的一間,一共兩間,不過席子和拉窗紙還是新的。 從山間小鎮的站長家裡運來的家具等等還沒有放的地方,只能堆在屋子的各個角落。 「窄吧?花子到處挨碰。一不留神她一個人溜出去了。最危險的就是汽車,東京可不是好呆的地方啊。」 花子母親這麼說。 站長去世的事,咲子是在銀座時聽明子說的。 「不過,大娘我和花子都結實,這就很好啦。」 花子母親笑著說。 「大娘我最近總在用功哪。我從前當過學校的老師。所以,我想今後當個盲啞學校的老師,現在得拼命用功。」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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