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巴爾札克 > 一樁神秘案件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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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許朝他的妻子望了一眼,瑪爾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馬上昏倒過去。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簡直是一聲迅雷擊到被告席上和辯護律師頭上。 「我從來沒有在監獄裡寫信給我的老婆,我在監獄裡也不認識任何職員,」米許說。 博爾丹把那封燒剩的信遞給他,米許向上面望了一眼,立刻喊起來:「有人模仿了我的筆跡。」 「否認一切,這就是你的最後法寶了吧,」公訴人說。 這時候,法庭用相當的禮儀請上議員出庭。他的出現是最精采的一個鏡頭。法官們稱他為貢德維爾伯爵,庭長請他認一下被告;馬蘭對他的美麗宅邸的前屋主是殘酷無情的,他集中了最大的注意力對被告們觀察了許久。他認出了綁架他的人所穿衣服同幾個貴族一樣,可是他宣稱當時他很昏亂,神智不清,很難肯定被告就是犯罪的人。 「還有,」他說,「我相信這四位先生跟這件事沒有什麼牽連。在森林裡給我眼睛紮上綁帶的手是粗糙的。因此,」說到這裡馬蘭望瞭望米許,「我寧願相信負責這件事的是我的舊管家米許,可是我請求陪審員先生們仔細考慮一下我的證詞。我的懷疑是沒有分量的,我絲毫沒有確實的把握。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那兩個抓住我的人,把我放在馬的後屁股上,前面坐著綁我眼睛的那個人,這個人的頭髮也象被告米許一樣是紅棕色的。而我所觀察到的無論怎樣奇特,我也要說出來,因為這是對被告有利的信念的基礎,我希望不至於使被告生氣。我被綁在一個陌生人的背後,儘管馬跑得飛快,我仍然不可能不聞到他身上的氣味。而我當時聞到的,一點不是米許身上的那種特別氣味。至於三次給我送食物來的那個人,我敢肯定她就是瑪爾特,米許的老婆。因為第一次,我從她手上戴著五天鵝小姐送給她的戒指就認出了她,她沒有想到把戒指脫下來。這些互相矛盾的事實,請法庭和陪審團予以斟酌考慮,我到現在還是無法解釋。」 馬蘭的證詞獲得低聲的贊許和一致的同意。博爾丹向法庭要求准許他向這位寶貴的人證提幾個問題。 「上議員先生認為綁架他是別有動機,而不是公訴書上所假定的動機麼?」 「當然!」上議員說,「可是我不清楚這些動機是什麼,因為我說過,在我被囚禁的二十天裡,我沒有見過一個人。」 這時候公訴人插進來問道:「你認為在你的貢德維爾古堡裡,可能藏有文件、證券、票據之類,可以使得西默茲先生們去搜查一番的麼?」 「我認為沒有,」馬蘭說,「我想即使有,這些先生們也不會用暴力將它們拿走,他們只要向我討回就行了。」 「上議員先生不是叫人在獵場裡燒了一些文件麼?」德·格朗維爾先生突然問。 上議員朝格勒萬望了一眼。他同公證人很快地交換了一下眼色以後,回答說沒有燒過,可是他的眼色已經被博爾丹抓住了。公訴人問他關於米許在花園裡用槍瞄準他的詳細情況,並且問他有沒有弄錯槍的位置。上議員回答說米許是把槍架在樹上瞄準他的。這個回答同格勒萬的證詞相一致,在聽眾中引起了強烈的震動。四個貴族在他們的仇人作證過程中,始終聲色不動,也沒有理會上議員企圖用寬宏大量的氣勢來壓倒他們。洛朗絲處在極度的痛苦中,幾乎每一分鐘夏爾熱伯夫侯爵都要用臂膀扶著她。貢德維爾伯爵退庭的時候向四個貴族行了一個禮,四個貴族沒有向他還禮。這件小事使陪審員們憤憤不平。 「他們沒有希望了,」博爾丹湊到侯爵的耳邊說。 「唉!他們總是被他們傲慢的情緒害了,」德·夏爾熱伯夫先生回答。 「先生們,現在我們的工作變得太容易了,」公訴人站起來瞧著陪審員們說。 他解釋兩袋灰泥的用處,他說是用來澆牢掛鎖的鐵軸梗,使掛鎖能夠鎖住門閂,關閉地窖的門,詳細情況已經記載在皮古今天早上所製作的筆錄中。公訴人很容易就證明了只有被告才知道地窖的存在。他揭穿了辯護人方面的謊言,奇跡般出現的新證據幫助他粉碎了所有的辯護理由。在一八〇六年,離一七九三年的上帝還太近,不能提出這是天主的懲罰,他就不對陪審員們提起天網恢恢之類的話了。最後他說法院當然要密切留意被告的同黨,這些還未找到的同黨釋放了上議員。然後他坐下來,滿懷信心地等待判決。 陪審員都認為這是一樁神秘的案件,可是他們每個人都認為這種神秘是由被告製造出來的,被告有十分重大的個人利害不肯說出來。 在德·格朗維爾先生看來,這裡面顯然有某種陰謀。他站起來發言時,精神顯得有點沮喪,這倒不僅僅是因為突然出現了新的人證物證,更主要是因為陪審員們顯然確信被告有罪。他今天的辯護,也許比昨天的更好。在邏輯性和結構嚴密方面,也許比第一次辯論更強。可是他總覺得他的熱烈發言,碰到的是陪審員們冷冰冰的不理不睬。他是白講,而且他自己也看出來了!這是令人心寒的可怕情況。他指出,上議員象變魔術似的被釋放出來,這裡面當然沒有瑪爾特或者任何被告的幫助,這證明了他第一次辯論的推理是多麼正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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