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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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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夏爾日伯夫先生是一位青年實習律師,擔任總檢察長的秘書。 「親愛的先生,」總檢察長把卡繆索拉到窗口邊說,「您回到辦公室去,跟一位記錄員一起重新審訊卡洛斯·埃雷拉神甫吧。他既然沒有在記錄上簽字,那就可以重審,這沒有什麼不妥。明天,您叫這個西班牙外交官與德·拉斯蒂涅克先生和比昂雄先生對質,他們不會認出他就是我們的雅克·柯蘭。這個人知道自己肯定能獲釋,就會在審訊記錄上簽字。至於呂西安·德·魯邦普雷,今天晚上就將他放了!他的審訊記錄已經銷毀,他自己不會再談起審訊的事,尤其是我要對他進行告誡,他更不會說了。《判決公報》明天就會宣佈立即釋放這個年輕人的消息。現在,看看這些措施是否會對法院形象造成損害?如果西班牙人確是苦役犯,我們也有各種辦法將他重新捕獲,提起訴訟,我們將從外交上去弄清他在西班牙的作為。反偵探頭頭科朗坦會給我們看住他的,而且我們的眼睛也不會離開他。因此,您可以好好待他,不要再單獨監禁了,今晚就將他安置到自費單間牢房去。我們能為一樁七十五萬法朗的盜竊案而害了德·賽裡奇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呂西安嗎?何況,這樁竊案還只是個假設,受害人正是呂西安。讓他丟了這筆錢,不是比丟了他的名譽更好嗎?……特別是他的毀滅還將連累一個國務大臣,他的妻子和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有斑點的柑桔,別讓它爛了……這事半小時就解決了。去吧,我們等著您。現在三點半,您還能找到幾個法官。您若能判下一個合乎規定的免予起訴,就通知我一下……或者是,呂西安等到明天早上。」 卡繆索告辭出去了。德·賽裡奇夫人這時感到燒傷後的劇烈疼痛,沒有向他致意。剛才總檢察長與法官說話時,德·賽裡奇先生急速從辦公室出去,這時拿著一小瓶原蠟回來,一面給妻子包紮手上的創傷,一面在她耳邊說;「雷翁蒂娜,為什麼不告訴我一下就跑到這裡來了?」 「可憐的朋友,」她湊近他的耳朵回答,「原諒我吧,我當時簡直要瘋了。這事既關係到我,也關係到你。」 「你愛這個小夥子吧,如果這是命中註定的話。可是,不要把自己的激情那樣公開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呀!」可憐的丈夫回答。 「好了,親愛的伯爵夫人,」德·格朗維爾先生與奧克塔夫伯爵交談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希望今晚您把德·魯邦普雷先生帶到您家去吃晚飯。」 這句話幾乎是一項承諾。德·賽裡奇夫人聽了深受感觸,眼淚撲簌簌地淌落下來。 「我還以為我再也沒有眼淚了呢。」她笑了笑說,「您不能讓德·魯邦普雷先生在這兒等待嗎?……」 「我馬上設法找幾個執達吏,叫他們把他帶到我們這裡來,以免他被警察押送。」德·格朗維爾先生回答。 「您真是與上帝一樣仁慈!」她感情激動地回答總檢察長,嗓音幾乎變成了仙樂。 「總是這些女人!」奧克塔夫伯爵心裡想,「她們讓人開心,又叫人無法抵擋! 他於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心頭湧起一陣傷感(見「私人生活場景」:《奧諾麗娜》)。 德·格朗維爾先生走出辦公室時,被年輕的夏爾日伯夫攔住。格朗維爾與他談了幾句,告訴他對《判決公報》的編輯之一馬索爾應該怎麼說。 美女、大臣、法官共同策劃拯救呂西安時,呂西安在附屬監獄做了這樣一些事。 詩人經過監獄的邊門,告訴記錄員說,卡繆索先生允許他寫信,要求給他提供筆墨紙張。卡繆索的執達吏對監獄長耳語幾句後,一個看守立刻奉命給他送來這些物品。就在看守尋找並向他送去這些東西時,可憐的年輕人想到要與雅克·柯蘭對質,痛苦得難以忍受,陷入了必然帶來不幸的沉思。他曾經有過自殺的念頭,但沒有實現,現在這念頭又翻騰起來。根據幾位著名的精神病醫生的說法,在某些人身上,自殺是精神錯亂的終結。呂西安自被捕以來,這已成了他的一個無法擺脫的念頭。艾絲苔的信他反復讀了多次,使他想起羅密歐跟隨朱麗葉而去的結局,死的願望就更加強烈了。以下是他寫的幾篇東西。 我的遺囑 本遺囑簽署人申明:除了請我的遺囑執行人幫助償還欠 款和實施下述各項遺贈部分外,我死亡之日屬我的全部動 產和不動產遺贈我的妹妹、前安古萊姆印刷廠廠主大衛·賽 夏爾的妻子夏娃·賽夏爾夫人,和大衛·賽夏爾先生的子女。 我請求德·賽裡奇先生接受委託作我的遺囑執行人。 請付給:1.卡洛斯·埃雷拉神甫先生三十萬法郎;2.德· 紐沁根男爵先生一百四十萬法郎,如果艾絲苔小姐寓所中被 竊的款項失而復得,請從上述數額中扣除七十五萬法郎。 我作為艾絲苔·高布賽克小姐的繼承人,將七十六萬法 郎遺贈巴黎收容所,用以建立一個庇護所,專門收容願意拋棄 罪惡和墮落生涯的妓女。 此外,我將一筆用於購買三萬法郎百分之五利息註冊公 債的款項遺贈各收容所。年息每半年使用一次,用於釋放因欠 債而被囚禁的人,其所欠債款不超過兩千法郎。收容所的管理 員可以從因欠債而被監禁的人中挑選最受人尊敬者作為受惠 人。 我請德·賽裡奇先生用四十萬法郎在城東公墓為艾絲苔 小姐修建一座墳墓,我要求將我葬在她的身邊。這座墳墓應該 建成古代墳墓式樣,呈方形,我們兩人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將仰 臥在棺蓋上,頭部枕上墊子,雙手合十,朝向天空。這座墳墓沒 有碑文。 我請德·賽裡奇伯爵先生將我寓所中的金梳粧檯贈予歐 也納·德·拉斯蒂涅克先生,作為紀念。 最後,同樣,我將我的書籍贈予我的遺囑執行人,我請他 接受這一贈禮。 呂西安·夏爾東·德·魯邦普雷 一八三0年五月十五日於附屬監獄 這份遺囑裝在致巴黎王國法院總檢察長德·格朗維爾伯爵先生的一封信裡。該信內容如下: 伯爵先生: 我將我的遺囑交付給您。您打開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人 世了。我懷著重獲自由的願望,對卡繆索先生的陰險審問,作 了如此怯懦的回答。儘管我是無辜的,但也不免捲入一件險惡 的官司中。世人是那樣敏感,即使我不受懲罰而獲得釋放,我 也不可能生活下去了。 我請您將附信原封不動地交給卡洛斯·埃雷拉神甫,並 將我信中所附的按規定形式寫的關於收回我說過的話的聲明 轉交給卡繆索先生。 我相信別人不敢私拆給您的信件。我懷著這一信念向您 訣別和表示最後敬意,並請您相信,在給您寫信的此刻,我對 您善意地滿足您死去的奴僕的一切要求,表示深深的感激。 呂西安·德·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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