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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獻 給 她

  榮耀顯赫,只看見萬道霞光,

  眾天使屏息凝神,奏著玉瑟金琴,

  在耶和華的寶座之下告稟:

  大千世界在祈禱,呻吟;

  一個金髮的仙童

  往往遮起額上的神光,

  在天上卸掉銀色的翅膀,

  向人間緩緩下降。

  上帝眼中的慈悲他悉心領會:

  窮而無告的天才由他撫慰;

  又化作受盡鍾愛的女郎,

  讓老人重溫如花似錦的舊夢;

  罪人的懺悔他一一登記;

  「希望吧!」他對焦急的母親夢中鼓勵;

  眾人對著苦難聲聲哀歎,

  他懷著歡樂的心情傾聽。

  這些美麗的使者,我們身邊只剩下一個,

  私心企慕的大地把他中途留住;

  他卻嚶嚶啜泣,兩眼淒涼而柔和,

  望著他蒼穹之上的鄉土。

  並非他潔白的前額

  使我看出他高貴的出身,

  也不是為了他雙眸炯炯,

  也不是為了他品德超凡入聖。

  然而那麼多的光華眩惑了我的心,

  只想和他聖潔的本體交融,

  誰知那威嚴的天使長

  全身金甲,無隙可乘。

  啊!留神!別讓我的心

  再見首座的天使飛向太空;

  黃昏時奇妙的語言

  不宜他早聽!

  那時但見他們象曙光一點

  穿過夜幕,振翼高飛,

  回翔於眾星之間;

  於是那仰窺天象,終宵不寐的水手,

  指著他們輝煌的足跡,

  當作指路的明燈永遠不熄!

  「這個啞謎你猜得出嗎?」阿美莉做了一個媚眼問杜·夏特萊。

  「這一類的詩,我們念完中學的時代多少做過一些,」男爵要充內行,對什麼都看得平淡無奇,有心裝做很膩煩的樣子。「從前我們浸在莪相的濃霧裡:什麼瑪爾維娜啊,芬加爾啊,雲端裡的鬼影啊,戰士們披星戴月爬出墳墓啊。詩壇上這些破衣服如今換了耶和華,古琴,天使長的翅膀,天堂上的服裝;用偉大,無窮,寂寞,智慧一類的字兒把那些服裝翻新。動起筆來就是湖啊,神的詔示啊,披著基督教外衣的泛神主義,押上冷僻的,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韻,拿『綠玉』和『吹竿』押韻,『始祖』和『菖蒲』押韻。我們的經緯度也改變了:過去我們住北方,現在住東方,不過望上去同樣漆黑一團。」①

  ①傳說三世紀蘇格蘭武士兼行吟詩人莪相留下許多詩,其中有個女主角名叫瑪爾維娜。英雄芬加爾是莪相之父。莪相的詩集於一七六三年出版,不久即譯成各國文字,對十八世紀末年至十九世紀初年的法國文學影響極大,成為浪漫主義文學所吸收的外來因素之一。夏特萊在這段議論中作的「從前」與「現在」的比較,就是浪漫主義在一八〇〇年左右與一八一五年以後兩個階段中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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