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巴爾札克 > 行會頭子費拉居斯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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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死在何方 第二天將近九點鐘,於勒溜出家門,急忙來到紅孩兒街。上樓,到格呂熱寡婦家門口按鈴。 靠編織絛帶為生的老婦人認出了他,趕快招呼道:「啊,先生,您可真是說一不二,分秒不差啊!」關上門,老婦人又說道:「我給您準備了一杯奶油咖啡,萬一……。啊,這是純正的奶油。我們這紅孩兒街市場上有個奶牛場,這一小罐奶油,是我親眼瞧著打出來的呢!」 「謝謝,夫人,我什麼都不喝。請您領我到……」 「好,好,親愛的先生。請跟我來,這邊。」 寡婦將于勒帶到樓上。這間屋子正在她自己房間的頭頂上。一進去,她便得意洋洋地把牆上一個小洞指給他看。洞的大小與一枚四十個蘇的硬幣差不多,是昨天夜裡開出來的。 牆的另一面是費拉居斯的臥室,壁紙為玫瑰花形圖案。小洞正開在最高、最暗處的一組圖案上,不引人注意。 小洞下面,兩邊房間裡,都擺著大立櫃,所以裝配工開鑿小洞造成的輕微破損,在兩面的牆上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暗中要發現這槍眼似的小孔又談何容易!於勒要在那裡停留多時,把隔壁房間的一切看個一清二楚,他必須腳踏梯凳,上身傾伏在小孔上。幸虧格呂熱寡婦細心周到,給他準備了一個梯凳。 「有一位先生正在那邊屋裡,」老婦人告訴他,然後便走開了。 於勒果然隱約看見有個人正忙著用繃帶給費拉居斯包紮傷口。費拉居斯肩膀上有不少燒灼痕跡。于勒根據德·摩冷古先生的描述,認出了費拉居斯的頭部輪廓。 「告訴我,什麼時候能好?」費拉居斯問道。 「不知道,」陌生人答道,「不過據醫生說,至少還得包紮七、八次。」 那人把最後一條繃帶弄好,費拉居斯立即向他伸出手,說道: 「好,晚上見吧!」 「晚上見,」陌生人與費拉居斯熱烈握手,回答道,「但願你早日解除痛苦。」 「總而言之,德·豐卡爾先生的證件明天就可到手,亨利·布裡尼亞爾已經死亡,」費拉居斯又說,「那兩封決定命運的信,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在已不存在。我又將成為社會的一員,眾人中的一人。與那位喂了魚的海員相比,我是當之無愧的。如今我成了伯爵,天知道是否對我有利。」 「可憐的格拉蒂安,你知道,你是我們強有力的首腦,是我們最愛戴的弟兄,是我們集團的驕傲。」 「再見,一定要監視住我那位摩冷古。」 「這一點請你放心。」 「喂,侯爵!」老苦役犯又叫道。 「什麼事?」 「昨天晚上鬧了那一場以後,伊達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她如果投河自盡,我當然不會去打撈她。這樣,我的名字的秘密就保住了,這也是她知道的唯一秘密。也要看住她!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個好姑娘。」 「好吧!」 陌生人走了。過了十分鐘,于勒先生聽到絲綢長裙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由打了個寒噤。這是他妻子的腳步聲,他一聽就知道。 「噯,爸爸,」克萊芒絲說道,「可憐的爸爸,你好些了嗎?你真能忍哪!」 「來,來,孩子!」費拉居斯回答,向她伸出手去。 克萊芒絲將前額送到他跟前,讓他親吻。 「咦,怎麼啦,可憐的女兒?又有什麼傷心事麼?」 「爸爸,豈只是傷心事!你這麼喜愛我,可是我已面臨著死亡。昨天給你的信上我已經寫了,你的主意很多,一定要想辦法今天見我的於勒一面。他有懷疑,而且表面上看來又那麼合情合理。你不知道,他以前對我可真好!爸爸,這事關係到我的生死,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死去,不來救我嗎?啊,過去我已飽嘗酸辛;現在,我的生命又危在旦夕!」 費拉居斯說:「我的女兒,只因為這個巴黎賊小子的好奇,就把你葬送了?辦不到!那我真要把整個巴黎城燒成灰燼!啊,愛人是怎樣的,你很瞭解;父親是怎樣的,你還不瞭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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