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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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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葉·莫潘暗中注意著這一對夫婦。她覺得領事有了美滿的幸福,不應該再有那種心不在焉的神氣。 雖然夫妻倆那天教人看到的是十全十美的快樂家庭的景象,卡米葉卻始終不瞭解:這男人明明是她認識的人中最優秀的一個,出入于巴黎的沙龍,有歲入十余萬法郎的家產,為什麼只在熱那亞當一個總領事?另一方面,憑著女人象《查第格》故事中那個明哲的阿拉伯人①一樣的聰明,卡米葉在許多小地方看出丈夫對妻子的感情的確很忠實。沒有問題,這兩個出眾的人物可以白頭偕老,相愛無間。但看著總領事莫測高深的態度,和不下於英國人、野蠻人、東方人和老外交家的鎮靜,卡米葉不由得在肚裡左思右想:——「怎麼回事呢?」——「噢,沒有什麼!」 ①伏爾泰的哲理小說《查第格》中提到一阿拉伯人,叫做賽多克,在市場上買到查第格作奴隸,不久發見他識見卓越,即以友人相待,事事諮詢,故經營之商業獲利甚豐。 一牽涉文學,大家就談到文壇上的老題目:女人的失節。他們的意見不久歸結到兩點:女人的失節究竟錯在女人還是錯在男人?在座的大使夫人、領事夫人、德·圖希小姐,這三位公認為白璧無瑕的太太把女人批判得很嚴。幾個男的卻竭力向三位優秀的女性證明,說女人失足以後還可能有她的德性。 萊翁·德·洛拉說道:「咱們這種捉迷藏式的遊戲,玩到什麼時候為止呢?」 領事對他的太太說:「Caravita①,你打發孩子去睡覺吧;叫吉娜把我放在布勒家具上的小公事包給拿來。」 ①意大利文:親愛的。 領事太太一言不發,站了起來:這證明她很愛丈夫,因為她的法文程度已經能懂得他的意思等於要她走開。 然後領事說道:「讓我給大家講一個我自己還在裡頭當一個角色的故事,你們聽完了再討論吧。拿著解剖刀空劃一陣是沒意思的。要解剖,就得有個屍體。」 於是在場的人坐下來預備聽了,尤其因為各人的話已經說得相當多,快要興盡,正是講故事的人應當挑選的時間。以下便是總領事口述的話:——我二十二歲上得了法學博士學位以後,我的七十二歲的舅舅洛羅神甫,認為需要替我找個後臺,安排一個前程了。這位好人即使不是聖者,至少把每個新年都看作上帝的恩賞。不必說,太子的懺悔師要安插一個親手培植的年輕人,他妹妹的獨生子,真是太容易了。因此一八二四年年底,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有天特意到我房間裡來找我。那時他在巴黎勃朗-芒托教堂已經當了五年本堂神甫,我住的就是他教士私宅中的一間屋子。他和我說: 「孩子,你換換衣服,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找你到家裡去當秘書。要是我沒看錯,將來上帝召我回去的時候,那位先生可以代我照顧你。我的彌撒祭到九點完場,還有三刻鐘的時間,盡夠你收拾了。」 「啊!舅舅,我在這個房間裡過了四年多愉快的日子,難道要我離開了嗎?……」 「我身後沒什麼東西傳給你呀,」他回答。 「你的名字和你的功德永久留在人們的記憶中,我還不沾光嗎?」 他微微一笑,說道:「別提這種遺產。你對人生還閱歷不夠,不知道這種性質的遺產是最難兌現的,不比我今天要帶你去見的……(說到這裡,領事停下來加兩句說明:我只能用我保護人受洗的名字稱呼他,把他叫做奧克塔夫伯爵。)……不比我今天要帶你去見的奧克塔夫伯爵,只要你能討這位廉潔的政治家喜歡——這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倒真正能庇護你,等於我給了你一份家私。本來嘛,要不是你父親的破產和你媽媽的故世象晴天霹靂一般把我攪昏了,我也很可能替你積一筆錢的。」 「你是伯爵的懺悔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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