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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表演魔術,披露內幕(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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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敢了!」人頭用嘶啞的聲音回答。 「看在上帝分上,別折磨他了!」包廂裡忽然傳來一個婦女的聲音,它壓倒了嘈雜聲。魔術師朝那聲音的方向轉過臉去。 「那麼,諸位,怎麼辦?燒了他,還是怎麼著?」巴松管問觀眾。 「饒了吧,饒了吧!」起初只是個別的,主要是婦女的聲音,緊接著男人們的聲音也一齊說。 「主公,您怎麼吩咐?」巴松管問帶著面具的沃蘭德。 「嗯,算啦,」沃蘭德沉思著說,「這些人呀,人畢竟是人嘛。他們喜歡錢財,這也是歷來如此的……人類是愛錢財的,不管它是什麼造的,是用皮革,用紙,用青銅,還是用黃金造的,他們都喜歡。嗯,他們太輕浮了……嗯,是啊……慈悲之情有時也會來叩他們的心扉……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凡人……總的來說,很像從前的人……只是房子問題把他們給毀壞了……」於是他高聲命令道:「給他把頭安上吧!」 大公貓拿過人頭,仔細瞄準之後,把它穩穩地往軀體的脖子上一放,那頭便又長在原來的地方,好像從來沒有搬過家似的。而且脖子上連道傷痕都沒有留下。大公貓又用爪子在孟加拉斯基的燕尾服和背心上撣了兩下,衣服上的血跡便一乾二淨了。巴松管把依然坐在臺上的孟加拉斯基提起來,讓他站好,把一遝十盧布鈔票塞進他的燕尾服口袋裡,拉著他來到舞臺邊,說: 「滾開吧!沒有你,這兒會更有意思!」 報幕員茫茫然四下張望著,踉踉蹌蹌走去,剛走到消防栓旁邊,就顯得支持不住了。他悲哀地叫起來: 「我的腦袋,腦袋!」 裡姆斯基同眾人一起朝他跑過去。報幕員失聲痛哭,兩手不住地在空中抓撓,嘴裡嘟噥著: 「把腦袋給我!還我腦袋!你們可以把房子收回,把那些名畫也都拿走,只要把腦袋還我!」 通訊員急忙去請醫生。人們想把孟加拉斯基安置在化裝室的長沙發上,但他拼命掙扎,變得十分狂躁。只得叫來一輛救急馬車。馬車拉走不幸的報幕員之後,裡姆斯基這才又急忙回到前臺。他看到臺上正在出現新的奇跡。噢,對了,這裡我得順便向讀者交代一下:不知是剛才還是稍早些時候,魔術師沃蘭德和他座下那把褪色的安樂椅已經從舞臺上消失了。而且,必須說明,觀眾中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人們完全被巴松管的各種超級表演吸引住了。 巴松管打發走備受折磨的報幕員之後,對觀眾宣佈: 「總算把個討厭鬼打發走了。現在,我們來開設一家婦女用品商店吧!」 頃刻間,檯面便鋪上了大波斯地毯,出現了幾面高大的穿衣鏡,鏡框上亮著綠瑩瑩的小燈,穿衣鏡之間是幾個大型櫥窗。觀眾的情緒頓時又高漲起來,他們驚奇地看到:有的櫥窗裡擺著各種花色、各種樣式的巴黎婦女時裝;有的擺著幾百頂女帽——插著翎毛的,不帶翎毛的,結著飄帶的,不結飄帶的;還有幾百雙女鞋——黑的、白的、黃的、皮革的、錦緞的、雪米皮的,鞋面上結著各式各樣的紐樓,鑲著五顏六色的小彩石。鞋的展品中間還陳列著許多漂亮的小香水盒,裡面的磨花玻璃小瓶閃爍著誘人的光輝。還放著幾大堆小手提包——羚羊皮的、雪米皮的、絲織的,應有盡有;手提包堆裡雜放著一些模壓金質年方小盒,一看便知是唇膏盒。 鬼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冒出來個身著黑色晚禮服的棕發女郎。如果不是她脖子上有一道奇怪的傷疤,這姑娘簡直是十全十美了。她站到櫥窗旁邊,微微含笑,嚴然一副女主人氣派。 巴松管笑容滿面,得意洋洋地宣佈:各位觀眾都叮以隨便上臺來用身穿的舊女服和女鞋在商店內免費更換各式巴黎服裝和巴黎女鞋!他還宣佈:手提包、香水和其他東西也都可以隨意免費更換。 大公貓這時則不住地並起後爪做立正姿勢,彬彬有禮地用前爪學著商店看門人開門讓客的樣子。 棕發女郎也開始甜絲絲地講話了。雖然她嗓音有些沙啞,發音不清,聽不懂她說些什麼,但從池座中婦女觀眾的表情看來,她的話像是很有誘惑力: 「赫爾連,沙耐爾五號①,美津香②,黑水仙③,晚禮服,酒會禮服……」 ①法國名牌香水。 ②日本名牌香水。 ③法國名牌香水。 巴松管殷勤相請,大公貓施禮歡迎,棕發女郎拉開一個個玻璃櫥窗。 「請上來吧!」巴松管揚聲高喊,「請大家別拘束!別客氣!」 觀眾情緒激昂,躍躍欲試,但暫時還沒有人走上台來。終於,池座第十排的一位黑髮婦女離開了座位,她那副笑吟吟的面孔向大家表明:她對一切都滿不在乎,對什麼都無所謂。她走到台前,順著旁邊的小梯登上了舞臺。 「太好啦!」巴松管高聲歡迎,「歡迎您這第一位顧客!河馬,拿軟傳來!女士,您先看看鞋,好嗎?」 黑髮婦女剛在軟椅上坐定,巴松管已經把好多雙女鞋擺在她面前的地毯上。 黑髮女人脫下右腳的舊鞋,試穿上一隻淡紫色的,在地毯上踩了踩,又看了看後跟。 「這鞋不會擠腳吧?」她猶豫不決地問。 巴松管像是對這樣的問話有些生氣,他高聲答道: 「哪裡的話,不會的!」 連大公貓也生氣似地喵了一聲。 「那我就要這雙了,莫西耶①。」她說著,大大方方地把另一隻鞋也穿上了。 ①法語:先生。 黑髮婦女的舊皮鞋被扔到帷幔後面,隨之她本人也由棕發女郎陪同到帷幔後面去了,巴松管手提著掛了許多件時裝樣品的衣架跟了進去。大公貓也煞有介事地把一條皮尺掛在脖子上,跑前跑後,總想幫點忙。 不一會兒,黑髮婦女從慢後走了出來,她的一身新裝立即在全場引起一片讚歎聲。這位頓時變得美麗多姿的大膽婦女站到穿衣鏡前,微微晃了一下袒露的雙肩,摸了摸腦後的頭髮,還儘量扭著身子看了看背影。 「這點東西敝公司也請您笑納,作個紀念。」巴松管說著,把一個小盒遞給她,盒蓋開著,裡面裝著一瓶香水。 「麥爾西!」黑髮女人得意地回答一句,下臺向池座走去,她走過時,兩旁的觀眾紛紛站起來看她,有的還摸摸那小盒子。 這一來便不可收拾了:婦女們從劇場的各個角落走向舞臺。人們的議論聲、嘻笑聲、讚歎聲交織成一片。在激昂的嘈雜聲中,聽到一個男人在喊:「我不許你去!」接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專制家長!小市民!別把我的胳臂擰斷了!」婦女們紛紛走進帷幔後面,把自己的舊衣服丟在那裡,穿著新裝走出來。一大排鍍金腿的小方凳上都坐著婦女,她們正起勁地用穿著新鞋的腳往地毯上踩試。巴松管不時地跪下一條腿,用牛角鞋拔子幫助婦女們試鞋。大公貓氣喘吁吁地把大捆的手提包和女鞋從櫥窗運到小方凳旁邊,把挑剩的再送回去。頸部有傷疤的棕發女郎也在台前幕後跑進跑出,忙得她只好完全用法語講話了。但奇怪的是,女郎的話所有女人,包括那些一個法語詞也不懂的人一全都一聽就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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