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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七

  一個現代的希臘人也許就會如此。

  或應該如此,把大致可聽的詩唱出來,

  即使不是很像希臘初始的奧菲斯,

  但是現在,換個人也許會唱得更糟:

  這支歌有一些感情,不管是否正確,

  而男人的感情一經流露,就引起了

  別人的共鳴:但詩人最善長於說謊,

  他變化顏色來就象染工的手一樣。

  八十八

  而文字卻是有分量的,一滴墨水

  一旦像露珠般被滴上一個概念,

  就會產生促使千萬人思索的東西:

  說起來奇怪,文字原本用來替代語言,

  但哪怕寥寥幾字都能流傳萬代,

  脆弱的人被"時間"欺負得有多慘!

  就連這麼糟的一張紙都比人長壽……

  比他的墳墓。他的一切都更加永恆。

  八十九

  等到他的骨頭變成灰,墳墓已荒湮,

  他的身分,他的一代人,甚至整個民族

  都已亡故,或者連物都蕩然無存,

  只是在編年錄上有一點點紀述;

  幸虧久已被湮沒的一篇手稿,

  或者是由於挖水道在營盤而掘出

  一塊什麼碑石,也許把他的名字

  傳之於後世像埋藏的寶貝似地。

  九十

  但是什麼是聲譽?哲人早已一笑置之,

  它可有可無,不過是空話,幻影,輕風,

  主要不是在於你留下的名字如何,

  而在於史學家如何調轉他的筆鋒:

  特洛亞應歸功於荷馬,正如賀爾

  使王牌戲風行:今日我們之所以能

  夠知道偉大的馬爾勃洛善於劍擊,

  還不是得歸於考克斯最近寫的傳記。

  九十一

  我們都說,彌爾頓是位詩壇的巨擘:

  雖然有些沉悶,但格調卻那麼神聖!

  他屹立於他的時代,博學而虛敬,

  絕非那些酒色之徒可以相比。但他的生平

  不幸即落到了約翰生的手裡去寫,

  繆斯的這個偉大侍奉者竟然變成;

  上學挨鞭子,對子女和髮妻粗暴嚴厲……

  原因是第一位太太與他分居。

  九十二

  這一切無疑都很有趣:像莎士比亞

  偷盜過鄰人的鹿,培根曾受過賄賂,

  就像泰塔斯和凱撒少時的惡作劇,

  還有彭斯(請看居禮醫生的大著),

  以及克倫威爾的戲謔,就是這些"事實"

  固然讓史家寫出了有趣的文字,

  仿佛對他們的大人物更為重要,

  實則讓他的聲望並沒添多少。

  九十三

  但這也算不了什麼德行;例如騷塞

  曾對世人大談特談其平等社會,

  或如華茲華斯,在未被稅局雇用之前,

  也在他的叫賣詩中添些民主氣息:

  或如柯勒律治,與騷塞不謀而合,

  一同娶了賣帽子的一對姐妹,

  這時候他那枝飄搖的筆還沒有

  向《晨報》出租他的貴族氣派。

  九十四

  這些名字目前都散發著罪犯味,

  就如同道德版圖上的波坦尼半島,

  他們死心塌地的背叛,轉變的毅力,

  足夠供給他們貧瘠的傳記以營養:

  華茲華斯的四開本之大,是自從有

  印刷術以來的任何書都無法與之相比,

  一首又臭又長的詩,叫什麼《漫遊》,

  它在我看來那種寫法很不對勁。

  九十五

  在那篇詩裡他築起了一道大堤,

  將自己和別人的心智就這樣互相隔開:

  但是所有華茲華斯的詩和門徒

  就像是蘇斯考特的福音和它的教派,

  在我們本世紀真難以投人喜好;

  這也難怪,上帝的選民畢竟不多:

  但他們兩個儘管善把陳貨翻新,

  到頭來所宣揚的也只不過是水腫病。

  九十六

  但我還是講我的故事吧。我承認,

  如果說到我有什麼缺點,那就是

  我愛閒扯,只管離題議論不休,

  而將讀者撇在一邊已經有多次:

  但閒扯,那就好比我的御前演說,

  隨後舉行議會才能將正事論及:

  我忘了世人忍受不了這種耽誤,

  雖然談到偉大,我比不上阿裡奧斯托。

  九十七

  我知道,我們的鄰邦叫作longueurs的

  (我們無法形容,雖然不缺乏那內容,

  並且還最十全十美地體現在

  騷塞身上,使他在每年春天能保證

  出一篇史詩),也並不怎麼能夠把讀者吸引,

  而在另一方面,卻並不難在史詩中

  找出一些範例來加以證明;

  它的最重要的成分原來就是"沉悶"。

  九十八

  荷拉斯說過;"荷馬有時會打瞌睡",

  我們知道;有時華茲華斯就會醒醒,

  好表現他和他那親愛的《車夫》

  漫遊在湖邊是多麼的饒有詩興。

  他希望有一隻"小船"飄遊在……

  海上?……不,是航行蒼穹的空際間:

  於是為了這只"小船"他又一次高呼,

  他的口涎汪洋得足以將它漂浮在上面。

  九十九

  假如他一定要駛過無垠的太空,

  而嫌讓彼加沙馱著他不夠安全,

  他為何不借用一下"查理的戰車"?

  或者問美狄亞要一條龍來使喚?

  也許是他太俗,想不到這麼典雅,

  又怕這樣的神駒會把頸骨跌斷,

  那麼,這笨伯何以不要一隻熱氣球,

  假如他一定要在飄遊月宮的附近?

  一百

  "小販"呀,"小船"呀,"車"呀,哦!屈萊頓

  和蒲伯的魂靈!誰會想到竟有今天?

  像這種糟粕非但沒有人唾棄,

  而且還能容許在這末代的深淵中的它

  像渣滓般浮到表面上!以至有這種

  良知與詩的逆子將針砭他們……

  想想《小舟子》和《彼得·貝爾》居然能

  如此加以嘲弄《阿希托非》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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