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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對了,我的讀者,我該提前跟你解釋一下的。小時候我讀過一本書,叫作《伊索寓言》。我是在學校圖書館裡發現它的:我們家從沒在書本上花過一毛錢。那本書裡有個小故事,時常讓我陷入沉思。故事是這樣的:

  狐狸和貓在討論各自用什麼辦法躲開獵人和獵犬。狐狸說,它有好多好多辦法,如果獵人帶著獵狗追來,它可以使出一個又一個招數甩掉他們——來回跑動,偽造出兩條蹤跡,或是從水塘裡跑過去,消除自己的氣味,或是鑽到有很多個出口的地洞裡。狐狸的狡詐會讓獵人筋疲力盡,就此放棄,任由狐狸繼續去偷、去掃蕩農場的倉院。「親愛的小貓,你呢?」它問,「你有什麼招兒呀?」

  「我只有一招,」貓回答,「被逼急了,我知道怎麼爬樹。」

  狐狸為了這場愉快的餐前閒聊而感謝小貓,然後宣佈進入大餐時間,菜單上有貓。狐狸的利齒咬下去,貓毛紛飛。一塊名牌被吐了出來。尋找走失愛貓的啟事被貼在了電線杆上,字裡行間盡是憂愁的孩子們令人心碎的哀求。

  對不起。我說岔了。這則寓言的後半部分應該是這樣的:

  獵人們帶著獵犬來到現場。狐狸使盡了看家本領,但終於技窮,被殺死了。與此同時,貓爬上了樹,鎮定自若地看完了追殺的全程。「說了半天,也沒那麼聰明嘛!」它奚落了一句,或類似的冷嘲熱諷。

  基列剛建國那會兒,我曾問過自己是狐狸還是貓。我該極盡手腕、用我掌握的秘密去操控別人呢,還是應該閉緊嘴巴,等別人機關算盡再拍手叫好?顯然,我雙管齊下了,因為我依然在這裡,不像很多人已消失不再。我還有很多招數。而且,我依然高高地待在樹上。

  但是,伊麗莎白嬤嬤對我私下消遣的故事一無所知。「我真的不知道,」她說,「也許是貓吧。」

  「是的,」我說,「我也把你歸在貓類了。但現在你可能必須召喚出潛在你心裡的狐狸。」我停頓了一下。

  「維達拉嬤嬤正在密謀暗算你,」我繼續說下去,「她聲稱,你在我的雕像下供奉雞蛋和橘子,為了指控我有異端傾向、搞偶像崇拜。」

  伊麗莎白嬤嬤大驚失色。「那決不屬實!維達拉嬤嬤為什麼要那麼說?我從沒傷害過她!」

  「誰能探明人類靈魂的奧秘?」我說,「我們都有罪,誰都不能豁免。維達拉嬤嬤有野心。她可能覺察到你實際上已是我的副手。」話說到此,伊麗莎白的臉色亮堂起來,因為她以前從沒聽說過這種講法。「她會據此推斷,你將是繼任阿杜瓦堂領導人的不二人選。她肯定恨死了這件事,因為她自認比你資歷深,實際上比我還資深,是基列國內最早的信徒。我年紀不小了,健康狀態也不理想;她肯定想到了,為了確立她該有的地位,必須先除掉你。因此就不難理解,她迫切地想要立下新規,宣佈在我雕像下放置供品屬￿違法行為。作為懲處,」我補了一句,「她肯定會想方設法把我從嬤嬤隊伍裡驅逐出去,還有你。」

  這時,伊麗莎白已流下淚來。「她的報復心怎麼可以這麼惡毒?」她抽噎著,「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友誼,唉,就是如此膚淺。別擔心。我會保護你。」

  「我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麗迪亞嬤嬤。您太仗義了!」

  「謝謝你,」我說,「但還有一件小事,我反而想要你幫忙。」「噢,好的!」她說,「什麼事?」「我想讓你作偽證。」我說。這可不是個小要求:伊麗莎白要冒很大的風險。在基列,作偽證被

  視為重罪,但話說回來,大家都經常作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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