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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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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的零 每顆星有自己獨有的一切,星際再也沒有類似的世界。 ——葉甫國申柯 這齣悲劇是在一個寒風徹骨的2月早晨開始的。我開車到學校去,跟在密爾福地區巴士後頭。它忽然在一家沒生意做的旅館前煞車停下來,就像每個下雪的早晨一樣。而我卻被這意外的停車搞昏了頭。一個男孩踉蹌下了巴士,搖晃了一下,步履蹣跚的他跌倒在街道鑲邊石的雪上。巴士司機和我同時趕到了他身旁。他蒼白的臉比雪還白。 「他死了。」司機喃喃自語。 我一分鐘也不耽擱。我很快地看了一下從巴士上往下看的受驚的年輕臉龐一眼。 「找醫生!快!我會從旅館裡打電話出去。」 「沒有用的。我告訴你,他死了。」司機往下看著一動也不動的男孩。「他說他不舒服,『我很抱歉,我必須在這旅館下車。』就這樣。他又客氣又謙虛。」 當這個消息傳開時,暄嘩的校園忽然失去了聲音。我從好幾群女孩子旁經過。 「他是誰?是誰死在往學校的路上?」我聽到她們其中一個輕聲低語。 「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密爾福地區的孩子。」她回答道。 在教職員室和校長辦公室的情況也差不多。 「我希望你去通知他的父母,」校長告訴我,「他們沒有電話。總之,一定要有學校的人親自去通知他們。我會代你的課。」 「為什麼是我?」我問,「你去不是比較合適嗎?」 「我不認識這個男孩,」校長條理分明地說,「而且在去年二年級學生的個人表格中,我注意到你是他最喜歡的老師。」 我在風雪中行駛,沿著顛簸的峽谷小路到伊凡斯區,一路想著這個男孩,克裡夫·伊凡斯。我是他最喜歡的老師?!那麼,為什麼兩年內他對我說不到兩句話呢?我可以用我心裡的眼睛記得,他在我下午的文學課中一直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他獨來獨往。 「克裡夫·伊凡斯,」我對自己咕噥著,「一個從不笑的孩子。我從沒看見他笑過一次。」 這大農場的廚房既乾淨又溫暖,我到底還是說出了這個消息。伊凡斯太太慌亂地拿了把椅子過來:「他從沒說他哪兒不舒服。」 他的繼父鄙夷地說:「從我搬到這兒來之後,他就什麼話也沒說。」 伊凡斯太太起身,把一隻平底鍋推進爐子後面,開始解開圍裙。 「撐著點,」她的丈夫吼著,「在我到鎮裡去前我得吃早餐,反正現在做什麼也幹事無補。如果克裡夫沒這麼蠢,他會告訴我們他不舒服。」 學校下課後我坐在辦公室裡,盯著我面前的各種記錄發呆。我即將要封存這個男孩的檔案,並在學校報紙上寫下他死亡的新聞。幾乎空白的稿紙似乎在嘲笑我的努力。 「克裡夫·伊凡斯,白人,並沒有受到繼父合理的養育,有5個兄弟和姊妹。」簡略的資料和全是D的成績單是這些記錄提供的所有內容。 克裡夫·伊凡斯靜靜地走進學校大門,在傍晚又靜靜地離開,全部的事實就在這裡。他從未參加社團,從沒加入任何團隊遊戲,從沒到辦公室來過。直到目前,我還沒聽到他做任何一件有趣的、頑皮吵鬧的事情,沒有人注意過他。 你怎麼能將一個男孩歸於零呢?但學校的記錄多半給我這樣的答案。一、二年級老師下的注解寫著:「可愛、害羞的孩子;膽小但熱心。」然後三年級老師的筆記就對他展開了攻擊。有個老師以工整筆跡寫道:「克裡夫不講話、不合作,學得很慢。」另一個書呆刑的老師則寫——「笨」、「弱智」、「低智商」。他們都對。這男孩的智商到九年級只有83。但在三年級時卻是106。一直到七年級分數才低於100以下。即使是膽小、可愛的小孩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要毀了他需要時間。 我用力地打字,寫了一份措辭強烈的報告,指出教育如何對待克裡夫·伊凡斯。我把一份報告重重地摔在校長的桌上,另一份放進令人哀傷的檔案櫃裡,重重地關起檔案櫃,並在離開辦公室大力甩上門。但我並沒覺得好過些。有個小男孩仍亦步亦趨地跟著我,一個面容憔悴、穿著舊牛仔褲、單薄的男孩,他睜著大眼睛尋找了很久,終歸寂滅。 我可以想像有多少次他被團體排斥,有多少孩子以竊竊私語將他排除。我可以看見那些臉龐,聽到那些一再傾瀉的聲音,「你是笨蛋。你是笨蛋。你什麼都不是,克裡夫·伊凡斯。」 孩子是易於相信別人的動物,克裡夫無疑地相信他們。忽然間我明白了:當克裡夫·伊凡斯到最後己一無所有,他就跌在雪地中,離開這世界。醫生們可能會把「心臟衰竭」列為死因,但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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