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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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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下有四個裝甲師,」古德裡安接著說,「亞眠那裡是2師,魯昂那裡有116師,康城有21師,党衛軍2師在圖盧茲。馮·格爾將軍已經向你提出了建議:這些部隊的集結地點應當遠離海岸線,而且要集結在一起,以準備在任何地方進行快速反擊。這的確是最高統帥部的一個戰略原則。然而,你不僅否定了馮·格爾的建議,而且實際上也已經調動了21師,部署在大西洋海岸——」 「不僅如此,另外三個師也要儘快部署到海岸線,」隆美爾大叫起來,「你們這些人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過來?『盟軍控制空中局勢』,他們一旦入侵,再大規模地調動裝甲部隊談何容易。所謂運動戰也不可能。到時候盟軍在海岸登陸,你那些寶貝裝甲部隊還在巴黎,那他們就永遠待在巴黎好了——讓皇家空軍卡在那兒,一直等到盟軍部隊進軍聖·米歇爾大街。我瞭解他們——他們就那樣對付過我,而且對付了兩次。」隆美爾喘了口氣,接著說,「要裝甲部隊集結起來作為機動力量等於使他們陷入無用之地。他們無法反擊。對敵人入侵的回擊必須在海灘上進行,因為那正是敵人戰鬥力最弱的時候,也正是我們將其趕回大海的時候。」 在談到自己的戰略防禦時,隆美爾心平氣和一些。他說:「我已經設計了水下障礙,加強了『大西洋天然屏障』,部署了雷區,在後方防線上,凡有可能降落飛機的草坪上都打了樁。不在訓練時,部隊全部用來構築防禦工事。 「我的裝甲師一定要調到海岸線一帶;最高統帥部的後備部隊應該在法國重新部署;東線的党衛軍第九師、第十師應該調回來。整個戰略部署應該是:阻止盟軍在海灘建立灘頭堡,因為他們一旦有了那樣的陣地,這次作戰就失利了……也許,整個戰爭也就完了。」 古德裡安身子前傾,眯著眼睛,帶著令人惱怒的笑意說:「照你的意思,從挪威的特羅姆瑟,到伊比利亞半島,再到羅馬,這整個歐洲海岸線都要部署部隊進行防禦,那麼多部隊從哪兒來?」 「這樣的問題早在1938年就該提出來才是。」隆美爾喃喃地說。 隆美爾一向不問政治,人人皆知,他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大家都感到吃驚,一時間出現了難堪的寂靜。 馮·格爾打破了緊張氣氛,「元帥,照你的看法,敵人會從什麼地方發動攻勢?」 隆美爾一直在等待這樣的問題擺到桌面上。他說:「直到前不久,我還相信這樣的說法:即進攻地點是在加來海峽。但是,上次和元首在一起議論時,他認為是諾曼底。他的看法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的直覺,對論證的精確分析,都使我難以忘懷。因此,我認為裝甲部隊應該部署在諾曼底海岸沿線,在索姆河口那裡可能要安排一個師——而且要由其它部隊負責對他們支援。」 古德裡安連連搖頭,說:「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這樣風險太大。」 降美爾威脅著說:「這場爭論我準備報告給希特勒。」 「你也只好那麼辦了,」古德裡安說,「因為我並不贊同你的計劃,除非——」 「什麼?」隆美爾不勝驚訝,這位將軍的立場可能很成問題。 古德裡安身子稍稍動了動,對於像隆美爾這樣死硬派對手,他實在不肯做出讓步。「你大概也知道:元首正期待一位卓有成效的特工從英國來的情報。」 「記得,」隆美爾點點頭,「是『針』。」 「對。已經向他佈置了任務,要他瞭解巴頓指揮的美國第一集團軍在英格蘭東部的實力。如果他瞭解到——我肯定他會的——那支集團軍陣容強大,戰鬥力很強,並且準備行動,那麼,我將繼續反對你的部署計劃。不過,如果他發現美國第一集團軍僅僅是個騙局,實際上是小部隊佯裝成入侵部隊,那我就得承認,你的論點是正確的,你就部署你的裝甲部隊。我這是個折衷的意見,你是否同意?」 隆美爾把大腦袋點了點,表示同意,還說:「那麼誰是誰非就取決於『針』了。」 第二十五章 露西突然間感覺到,這幢小屋小得可怕。她此刻正忙著早上的家務事——給爐子生火、煮麥片粥、整理房間、替小喬穿衣,那四堵牆壁似乎在向她逼來。小屋畢竟只有四個房間,由一條小通道和一道樓梯相連。你一走動非碰到別人不可。如果你站在那兒不動,就能聽到每個人的動靜:亨利在往浴盆裡放水,戴維在滑下樓梯,起居室的小喬在對著玩具熊訓話。露西不想碰到任何人,只想先有一會兒時間獨自呆著,好讓昨天夜晚的事化成記憶,再從眼前消失。這樣她就無需做作,就舉止自然。 她估計,自己作假是做得不自然的,因為這不符合她的秉性,她也沒有作假的經驗。她竭力回想往日有沒有對自己很親近的人作假的情景,可是回想不起來。這並不是說她有多麼高尚的道德準則——撒謊的念頭倒也並不怎麼使她感到煩惱,主要是因為:她沒有任何理由不誠實。 戴維和小喬已經坐在餐桌旁吃早飯。戴維沉默不語;小喬嘴巴說個不停,他把說話完全當成了高興的事;露西呢,什麼東西也不想吃。 「你不吃嗎?」戴維隨便問道。 「我已經吃了一點。」看——她第一次撒了謊,而且這一句謊話倒並不生硬。 大風暴使她那種幽閉恐怖症更加嚴重了。大雨滂沱,她透過廚房的窗戶向外看,連車棚都很難看清。當連開門開窗都成了大事時,那種與世隔絕的感受是多麼深刻。灰色的天幕低垂下來,迷霧陣陣,呈現的是永不消逝的黃昏。雨水在菜園的土豆攏之間淤積成了小河,草地也成了淺水池。房子外面的廢屋簷下,雨水沖走了麻雀窩,鳥兒飛進飛出,一片驚慌。 露西聽到亨利下樓梯的腳步聲,心情有所好轉。她有理由相信,他一定很會騙人。 「早上好!」費伯親切地招呼著。戴維坐在桌旁的輪椅裡,抬起頭,挺高興地點頭作答。露西在爐臺那裡忙著。費伯注意到她面帶內疚的神色,心裡在犯著南咕。不過,戴維似乎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表情,費伯因此想到戴維可能感情很遲鈍……至少對待妻子是那樣…… 露西說:「坐下吧,吃點早飯。」 「多謝了。」 戴維說:「恐怕不能帶你去教堂了,最多只能坐在家裡聽聽收音機放的聖歌。」 費伯這才想到,今天是禮拜天。「你們常去教堂?」 「不是。」戴維回答。「你呢?」 「也不。」 「放牧的人,星期天與平時沒有什麼兩樣。」戴維說,「我想到島那頭去,看看我那位牧羊人。你的身體若能支撐得住,可以乘車和我一道去。」 「我樂意去。」費伯答道。他正好借此機會去那兒偵察一番。他很想知道去那間有發報機的小屋該怎麼走。「我來給你開車好不好?」 戴維目光嚴厲地看著他。「我駕車駕得很好。」接著屋裡出現了沉默的緊張氣氛。過了一會,他說,「天氣這麼惡劣,認路只能憑記憶。我開車會更加安全。」 「那當然。」費伯開始吃東西。 「天氣好不好對我都沒什麼兩樣,」戴維還在堅持,「我並不勉強你去,如果你覺得為難——」 「不,我的確樂意去。」 「睡眠還好吧?我沒想到,昨晚你可能很疲倦,但願露西沒讓你休息得太晚。」 費伯控制著自己不看露西,不過從眼角裡他看到露西臉色突變。「昨天一整天我都在睡覺。」他說話時儘量想把戴維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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