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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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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注意兇手可能幹的其他犯罪活動——比如偷竊食品或衣服,原因不明的襲擊活動,持有非法的身份證等等。」 「明白了。」 「安東尼先生,這個兇手不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物,你現在能意識到這一點嗎?」 「我想到了,長官。你親自過問,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不過,詳情我並不知道。」 「這涉及到國家的安全。連首相都要每個小時和我這個辦公室聯繫,可見事關重大。」 「是……啊,長官,布洛格斯先生還有話要說。」 布洛格斯又拿起話筒,接著說:「你有沒有回憶起來,你怎麼認識他的?你曾說過,你覺得見過——」 「啊,是這樣——我曾說過這並沒有什麼價值。在坎特伯雷大教堂裡偶然見到了他,還談過話,關於建築方面。所有情況都表明:這個人很聰明——我還記得,他在建築方面還說了些很有見地的看法。」 「我們也知道,他很聰明。」 「我說過了,這對我們沒有什麼用處。」 安東尼警長來自中產階級家庭,是個意志堅強的人,說話帶有利物浦口音,很輕,很柔和。可是此刻對於MI5這麼對他下命令,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感到惱怒還是為在自己管轄的區域裡有機會為拯救英國出力而感到興奮。 布洛格斯意識到他思想上的矛盾——往日和地方警察共事時他就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知道如何讓事情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就說道:「警長,對於你的幫助,我非常感謝。而且你知道,像這樣的事白廳方面不會不注意……」 「也僅僅是盡我們的責任……」安東尼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稱布洛格斯為「長官」。 「不過,自願幫忙和勉強幫忙區別是很大的。」 「是這樣。看來再想找到那人的線索還得要幾個小時。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好的,」布洛格斯不無感激地說,「如果有把椅子,就在拐角那兒……」 「就待在這兒好了。」安東尼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說,「我到樓下,待在指揮室裡。一旦獲知什麼情況,立刻就叫醒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安東尼出去以後,布洛格斯往安樂椅那兒走,坐上去仰面躺下。他一閉上眼睛,戈德利曼的面孔就閃現出來,仿佛電影一樣投射在他的眼前。「獨居也該有個了結的時候。希望你別犯和我同樣的錯誤……」布洛格斯突然意識到他希望戰爭不停地打下去,因為戰爭一旦結束,他就無法回避像戈德利曼提出的那一類問題。戰爭使人們的生活單純起來——他很清楚:他為什麼恨敵人,也清楚自己該怎麼做。往後的事……但是若要想別的女人似乎是不忠誠的。 他打著呵欠,身子在椅子上越陷越深。由於睡意漸濃,他所思考的東西也漸漸模糊了。如果克裡斯廷死於戰前,那麼他對再婚的看法會完全兩樣。他往日一向喜歡她,當然也敬重她。但是,自從她從事救護工作以後,他對她的敬重變成了近於肅然起敬的讚美,對她的喜歡進而變成了熱愛。那時候,他們之間的感情與眾不同,他們倆都知道,那是一種別的夫妻所不能享受的感情。她已死了一年多時間,布洛格斯不難找到一個他敬重而又喜歡的女人,但是他知道:僅有敬重和喜歡對他遠遠不夠。一個平常的婚姻和一個平常的女人將永遠會使他想起:像他這樣一個很平常的男人曾經有過最不平常的女人…… 他動了一下身子,想擺脫這些思念,好睡一會兒覺。戈德利曼說過,英格蘭遍地是英雄。可是,「針」如果溜掉…… 先要想想當務之急…… 有人推一推他的身子。他睡意猶沉,正在做夢:他和「針」同在一個房間裡,但是他就是抓不到「針」,因為「針」已經用匕首捅瞎了他的眼睛。等到醒來時,他仍然以為眼睛瞎了,因為他看不清是誰在推他,到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呢。他睜眼一看,只見身材高大、身穿制服的安東尼警長正立在他的面前。 布洛格斯身子稍稍坐直起來,揉揉眼睛,問道:「發現什麼情況了嗎?」 「情況很多,」安東尼說,「問題是不知哪一種情況有用。這是你的早餐。」他把一杯茶和一塊甜餅放在桌上,就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布洛格斯離開了安樂椅,端一張硬椅子放在桌子旁邊坐下來。他呷了一口茶,茶味很淡,很甜。他說:「我們分析一下情況吧。」 安東尼遞給他一疊紙,有五六頁。 布洛格斯說:「別和我只談你這個區裡的犯罪案件——」 「哪兒會呢,」安東尼說,「酗酒、家庭糾紛、違反燈火管制和交通規則,或者是已經逮捕的作案者,這些並不是我們感興趣的話題。」 「抱歉。」布洛格斯說,「我還似醒非醒的呢,讓我先看看這些材料吧。」 闖入住宅的盜竊案有三起。其中有兩起是盜竊貴重物品——一處是一箱子珠寶,另一處是皮貨。布洛格斯說:「他偷竊貴重物品,可能是企圖轉移我們的視線。請把這情況標在地圖上,好嗎?也許有助於瞭解他整個作案的方式。」他把那兩份材料交還給了安東尼。第三起盜竊案報告剛剛遞交上來,詳細情況不明。安東尼把作案的位置標在地圖上。 曼徹斯特一家食品分配辦公室裡有幾百本配給簿被盜。布洛格斯說:「他要配給簿沒有用——他要的是食品。」他把這份材料放在一邊。普雷斯頓那裡一輛自行車被盜;伯克裡德那裡發生了一起強姦案。布洛格斯對安東尼說:「我看,他不會幹強姦的事。但不管是不是還是把它標出來。」 盜竊自行車一案和第三起入室盜竊案的地點距離很近。布洛格斯問道:「自行車被盜的地點是信號所——該所是不是在鐵路線上?」 「是的,我想是。」安東尼答道。 「假如費伯就隱藏在那輛火車上,而我們又沒能抓到他。那麼,火車離開利物浦以後,第一站停靠的地方是不是就是信號所?」 「可能是。」 布洛格斯看著那份報告。「一件外衣被盜,留在那兒的是一件濕的夾克。」 安東尼聳聳肩,說道:「可能能說明一些情況。」 「有沒有汽車被盜?」 「連小船和毛驢也沒有失竊的情況。」安東尼回答,「眼下這時候,偷車的事不多見。要弄到汽車倒並不怎麼難——人們要偷的是汽油。」 「我感覺到,他一定在利物浦偷了汽車。」布洛格斯一邊說,一邊敲打著膝蓋,有點茫然。「說實在的,他偷一輛自行車,這並沒有多大用處。」 「無論如何,我看應該順藤摸瓜,」安東尼口氣堅決,「這是最有價值的線索。」 「那好吧。不過,對盜竊案還要再認真仔細地調查,看看有沒有衣服或食品被盜——受害者一開始可能不會注意到這些情況。還要讓遭到強姦的婦女看看費伯的照片,繼續檢查所有的罪犯。我要到普雷斯頓去,你能不能解決交通工具?」 「可以給你一輛車。」安東尼說。 「第三起盜竊案,什麼時候能得到詳情?」 「他們可能正在調查。」安東尼說,「等你到了信號所,我就瞭解詳細情況了。」 「叫他們動作利索些。」布洛格斯邊說邊拿外衣,「我到了那邊就立刻和你聯繫。」 「是安東尼嗎?我是布洛格斯。我已經到了信號所。」 「不要待在那裡耽誤時間了。第三起盜竊案的作案者就是你們要抓的人。」 「能肯定?」 「除非有兩個手持匕首、到處威脅人命的歹徒。」 「誰的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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