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抓間諜者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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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戀中國,當然在那裡他遇到了古怪的左翼分子,那也很正常。大家都知道艾格尼絲·史沫特萊是左翼分子,在牛津也一樣,他同莫裡斯·理查森和克勞德·科伯恩很好,這兩個人是粉紅色人物。 他說他經常生病。這個時期,他一直患有肺結核,最後他不得不重返歐洲。他是從莫斯科回國的。 「我想看看那裡是個什麼樣子。那個地方真可怕,肮髒,壓抑。人們臉上沒有笑容,而知識分子卻對莫斯科大吹大擂,我很討厭。」 「你在那裡遇到過什麼人嗎?」約翰·戴問。 「在公共汽車和火車上遇到過人,在其它地方卻沒有。見到蘇聯人與在其它國家見到的人們,如中國人,不一樣。」 午飯時,安妮·奧爾尤因、約翰·戴、瓊斯和我在萊肯菲爾德大樓後碰了頭。霍利斯一直鎮定自若,對答如流。 「如果這樣下去,他會把自己的罪過洗刷得乾乾淨淨。」安妮·奧爾尤因說。 午飯後,我們就他的回國問題繼續進行了審訊,突然,他失去了常態。雖然他的語氣仍然那麼堅定,但所有的細節卻沒有了。他記不起他曾住在什麼地方,曾遇見過什麼人,曾制定過什麼計劃,然而在我們的案情摘要裡都載有這些問題的答案。我們知道他幹了些什麼,例如他曾住在軍情六處的老一輩官員阿爾奇·萊爾的隔壁;萊爾曾是蓋伊·伯吉斯的密友。他倆肯定見過多次,但霍利斯完全記不起他。在以後的一個多小時裡,霍利斯結結巴巴,直到他談起戰前參加軍情五處以後的經歷才恢復了常態。突然間,他又有了精確的記憶。 那天晚上,審訊小組又在牛津和劍橋俱樂部碰了頭,對白天的審訊進行了一番激烈的爭論。 「那空白的一年他幹了什麼?」我問。 弗·瓊斯把煙斗放在桌上,很不耐煩。 「你們全弄錯了,」他說。 他告訴我們霍利斯從中國回來以後,情況糟透了——他的身體極差而且沒有工作,沒有前途。瓊斯似乎沒想到這些情況會使霍利斯更加難於被軍情五處錄用。霍利斯四處遊蕩,這是他一生中最想忘記的一段經歷。因此,瓊斯說,他記不起住在什麼地方並不奇怪。 「起初他申請到軍情五處和軍情六處工作,這種動機就有些古怪。」我說。我很認真,但聽起來有些挖苦的意味。弗·瓊斯生氣了。 「看在上帝的面上,彼得!」他刹住話頭,「還有一次審訊。」 第二天霍利斯又坐在那裡。 「我們開始嗎?」霍利斯傲慢地問道。約翰·戴卻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著。這是個好方法,可以使霍利斯意識到這次不是由他來負責審訊。 戴開始用另一種方式進行審訊。 「我還要問問你有關克勞德·科伯恩的檔案……」 這個問題曾在頭一天上午提過。霍利斯主動談了他在牛津時同科伯恩的友誼。我們問他為什麼不在科伯恩的檔案裡提及這一事實;按規定任何一位軍情五處的官員在處理朋友檔案時都應該這樣做。霍利斯避實就虛地回答道,當時並沒有明確要求非要在檔案上記錄私人友誼不可。 這的確是一句謊言,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句說話,但畢竟是句謊言。案件摘要裡的一個完整附件證明在戰前軍情五處記錄友誼的事非常普遍,而霍利斯肯定是知道這一規定的。 戴開始對霍利斯前一天的回答進行質問。霍利斯為什麼要說謊?他沒有結巴,也沒有驚慌。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是的,他承認還有一個原因,他知道科伯恩是個傑出的左翼分子和共產國際的間諜,對情報局很感興趣,而且他本人剛剛被軍情五處接收,很想在軍情五處大幹一番,因此他決定違反規定,以免人們把他同科伯恩的友誼看成污點,對自己不利。 「我敢肯定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違反過這條規定。」 「同其他朋友的關係怎樣,」戴步步緊逼,「同菲爾比的關係怎樣?是不是很好?」 「其實並不很好,他酒喝得太多,我們只是在工作上關係不錯,並沒有別的。」 「與布倫特的關係呢?」 「更加如此,特別是在戰爭年代。我認為他很有才氣。他離開安全局以後我就很少見到他了。在『旅遊者』酒店我們有時能碰見。見面後就閒談,就幹這類的事,他特別喜歡聊天。」 關於同古曾科、沃爾科夫和斯克裡普金的友誼,他幾乎是一帶而過。古曾科不可信,霍利斯懷疑埃裡是否真正存在。至於他的加拿大之行,在菲爾比送給他的檔案裡並沒有什麼陰謀。 「那時我是公認的蘇聯問題專家,菲爾比把檔案送給我是很自然的,尤其是這份檔案涉及到英聯邦的問題。」 「你同沃爾科夫的關係怎樣?」 「我認為沒有理由不信任菲爾比。他認為沃爾科夫的間諜就是他自己……他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的力氣去保護別人呢?」 只有一次,這位老局長的描述上出現了漏洞,那是在約翰·戴開始盤問他在六十年代初的事件的時候。戴向他問起解雇阿瑟·馬丁的事,他的聲音沙啞起來。 「他一點也不守紀律,我從不知道他的行動,以布倫特為例,我們同意對一九四五年以前的事正式免於起訴,而馬丁去找他,主動向他提出徹底免予起訴。總檢查長大發脾氣,我也非常生氣。我們無法控制他。他和賴特正在忙乎著建立一個享有特權的蓋世太保。我們必須採取措施阻止他們,我從不後悔。我想在當時這種做法完全正確,無可非議。如果有話可說,那就是我們早就應當這麼幹了。」 約翰·戴問他為什麼不讓米切爾在一九六三年接受審訊。 「全在檔案裡。首相不會批准這樣做的。」 「你真去徵求過首相的意見嗎?」 「當然,我去過。」霍利斯回答說,他很惱火。 「但首相卻不記得同你的會晤。」戴反駁道。 「真荒唐!那時形勢非常緊急。普羅富莫事件正處於高潮,整個同美國人進行交換情報與機密的問題需要考慮,再出現什麼醜聞,政府就要垮了。因此,商量是必不可少的。」 這全是與假想對手做的拳擊練習。戴挪動了位置進行戳擊,他卻沒有真正觸到他。在某種程度上他還沒有接近巷戰,沒有抓住他,使他坦白。時間悄悄地逝去了。一切都陳舊了,太陳舊了,根本無法弄清真相。 快到傍晚時,只剩下一些需要記錄的日常問題了。 「你是否曾向非官方人員提供過官方情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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