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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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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接任局長不久,「流暢」工作組向他和秘密情報局局長狄克·懷特提交了第一份報告。報告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分別列出了二十八項我們認為是可調查的真清單的指控,但這些指控並沒有歸納到任何一個已知的間諜身上;報告的第二部分是以記敘文的形式寫的指控情況,從一九四二年古曾科的埃裡指控開始,到一九六二年戈利金的情報為止,暴露了或多或少的滲透連續性。這份報告被分別送到了兩位上司手裡,可半年以後這份報告才得到重新討論。他們讓我們重新提交我們的新發現,只列出我們認為是可以進行調查的指控,並根據我們的判斷列出最符合指控裡的懷疑對象的名單。 「流暢」工作組決定,應該調查古曾科的埃裡和沃爾科夫的「代理領導人」。由於這兩起指控在時間上頗為接近,因此對它們應該同時考慮。懷疑對象的名字被清楚地打印在紙角上。沒有頭銜,也沒有等級,只是一個名字:羅傑·霍利斯。 我們報告中所包含的第三起指控是戈林涅夫斯基的「中級間諜」,它同前兩起針對霍利斯的指控一樣具有潛在的破壞性。「中級間諜」的故事開始於一九六三年十一月。過去都知道是「狙擊手」的戈林涅夫斯基終於同意與軍情五處的人見面,以澄清他在波蘭寫的匿名信中的指控的一些細節。以前,由於我們沒有抓到「蘭布達一號」喬治·布萊克,戈林涅夫斯基不願意同任何一個直接從軍情五處來的官員見面。現在布萊克在監獄裡,於是戈林涅夫斯基會見了具有半個波蘭血統的波蘭科科長。 當軍情五處同戈林涅夫斯基見面時,中央情報局懷疑他正患有精神病。他開始產生幻覺,認為他自己是沙皇的後裔。儘管如此,他對情報的回憶仍然是驚人地準確。一天上午,在同他進行會談時,他宣稱要講出他以前從未講出過的一個故事。他說他在過去沒有提及它,是因為英國人在追捕布萊克的事情上搞得一團糟,但是他知道軍情五處內部有一個中級間諜。 五十年代時,戈林涅夫斯基和他的一個朋友以及他過去的上級就是否叛逃去西方進行過一次嚴肅認真的討論,很難在英國和美國之間作出抉擇。他們三人都一致認為英國較好定居,因為英國有大量的波蘭移民。由於軍情六處有「蘭布達一號」,他們顯然不可能去接近軍情六處。戈林涅夫斯基向其他兩個人建議,通過在倫敦的移民與軍情五處取得聯繫,他知道這些移民被軍情五處的D 處監視著。戈林涅夫斯基的上級說這個計劃同樣危險,因為他知道俄國人在軍情五處內部也有一個間諜。 這個間諜是克格勃負責軍隊情報的第三總局招募的,第三總局被允許留用這名間諜,而不按照通常的做法把他轉給第一總局,因為他對第三總局太重要了。這個間諜曾在英國軍隊服過役,被招募時還保留著英國官員的級別。戈林涅夫斯基認為招募工作是在東歐進行的,並說出了進行這項工作的俄國克格勃上校的名字。該間諜為俄國人提供了很有價值的反波蘭間諜的情報,大概他是在軍情五處的波蘭科工作。 還有另一個細節,五十年代中期,英國成功地把波蘭總理漢克運到了西方。結果在華沙進行了一次調查,是由當時克格勃的頭子謝洛夫將軍親自主持。由於某種原因,克格勃沒有事先得到有關漢克運出的警報。戈林涅夫斯基知道這是因為該中級間諜被「凍結」了,或者是因為他受到懷疑,或者是因為他在國內失去了聯繫,或者乾脆因為他的神經脆弱。這個間諜顯然被凍結了兩三年,五十年代末才恢復了在波蘭科的工作。以後,當戈林涅夫斯基一九五九年在莫斯科詢問他在第三總局的一個朋友是誰負責招募這名間諜的以及這項行動是否仍在進行,他的朋友對他甚至知道這種事感到吃驚,並奉勸他不要多嘴。 「這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他說,「我奉勸你把這一切都忘掉。」 戈林涅夫斯基的指控非同一般地詳細,但由於自一九六三年底以來,反情報工作十分繁重,加之對戈林涅夫斯基的信用又有懷疑,因此在「流暢」工作開始之前,這起指控沒有被好好地調查過。我們把指控分為七項單獨的指標,然後給每一個符合其中一項標準的懷疑對象打分。軍情五處特別符合戈林涅夫斯基的中級間諜的懷疑對象有八人, 其中確切符合各項標準的有一人。他的名字叫邁克爾·漢利,是C處的處長,一個最有可能成為瓊斯的繼任者的人。 單單是因為他是公認的「完全符合」,「流暢」一致建議根據戈林涅夫斯基的指控對漢利進行調查,並為他取了一個代號叫「哈裡特」。 又過了半年,才對「流暢」的第二份報告進行討論。下班以後,在瓊斯的會議室又開了一個會,參加者有:我,安妮·奧爾尤因,帕特裡克·斯圖爾特,伊夫琳·麥克巴尼特,安東尼·西姆金斯,以及瓊斯。這完全是軍情五處的一次內部討論,因為「流暢」這三件突出的案子都是軍情五處的事,而不是軍情六處的事。 這個會議開頭就出現冷場。瓊斯在桌子上放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室內的燈在房間裡投下清晰的影子。瓊斯來回走動著,用牙齒咬著他的煙斗。 他轉過身來。 「你們真的認為這些人是懷疑對象嗎?」他問道,「你們意識到了你們所說的話的含義嗎?……」 「我當然意識到了,」我說,但還是被他那種態度動搖了。 「真是荒唐,」他喃喃地說道,一邊指著有關霍利斯的幾頁紙,「你不可能指望我接受……」 他把報告扔在辦公桌上。 「還有完沒完,彼得——你給我送來一份報告說我的前任,甚至我的繼任者很可能都是間諜。你想過沒有?你有沒有停下來去思考一下,如果我們根據這些建議採取行動的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從這當中恢復過來要花十年時間,即使到頭來什麼事也沒有。」 「我堅持我們所寫的東西,瓊斯。還有,『流暢』工作組的每一個成員也堅持。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還有其他懷疑對象,你也會被告知的。」 西姆金斯坐在桌子的另一頭。我感到他此刻正非常惱怒。他要向我撲過來,但此時瓊斯正在詢問,他不許別人打攪。 「你們多年來一直要把這記進履歷裡——你和阿瑟,不是嗎?你想過沒有這種東西會使羅傑怎樣?」 「在他快退休之前,我同他談過這件事,」我告訴瓊斯,「他對此非常平靜。」 當我描述了我同霍利斯的最後一次衝突後,瓊斯聽了大吃一驚。 「他一定是個硬漢子。』他冷冷地說。 終於,西姆金斯看准了機會。 「這簡直荒唐,」他尖著嗓門喊道,他那公學口音拖到了極點,「人人都知道你和馬丁老抓住羅傑不放。你到處批評外交部,這個人,那個人,然後四處指責,散佈謠言,八方投毒,這太放肆了。如果要對羅傑提出什麼批評的話,那就是他對你太放任了。」 「我要的是真理,安東尼。」我說,竭盡力量保持禮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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