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抓間諜者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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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沃森先生,你為什麼要在這些地方同他見面?為什麼不在你的公寓裡或在餐館裡同他見面?」 沒有回答。 一陣長長的沉默。 「我對這些人感興趣,」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想更多地瞭解俄國……」 「你對這些人感興趣……」希普用諷刺的口吻一針見血地指出。 第二天,希普在沃森面前的桌子上,把三十張照片攤成整齊的扇形。這些照片裡包括一九四五年以來到過英國的最重要的一些克格勃官員。 「這裡面沒有你能認出的人?」希普問沃森。 沃森凝視著這些照片,猶豫地用手指撥動著其中的一兩張。他把照片揀來揀去,又把它們握起來。隨後又攤開來,他喃喃地對自己說著話。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被隱藏著的話筒捕捉住了。從他對奧托問題的回答中,我們可以肯定沃森害怕或懷疑我們掌握了他的直接證據,也許是一張同克格勃官員會面時的監視照片,或有人在坦白中牽連了他。晚上他回家了。我們通過裝在他的電話裡的特殊裝置聽到了他在那裡低聲咕嚕。 「他們一定搞到了什麼東西,」他不斷地低聲細語,「他們一定搞到了什麼東西,可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搞到的是什麼……」 好幾個小時以後,沃森挑出了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尤裡·莫丁——菲爾比的上司;第二張是塞爾蓋·康德拉謝夫——喬治·布萊克的上司;第三張是尼古拉·卡皮柯夫——瓦薩爾的上司。沃森承認常常同這三個人見面,有時是在他吃中飯的時候同他們在泰丁頓海軍部研究實驗室附近見面。他否認向他們遞送過機密。戈利金說他知道卡皮柯夫有兩個海軍間諜,其中一個是海軍科學家。康德拉謝夫也有兩個間諜,一個是布萊克,另一個是海軍間諜。 希普使他感到神情不安。他真的希望我們相信他只是意外地同這四名克格勃官員見面而沒有別的原因?他是不是以為我們都是些傻瓜?都很天真?一切都是秘密的,不是嗎?他們都是偷偷地會面?他是一個間諜,不是嗎?同伯吉斯的友誼、三十年代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隱瞞共產黨員身份、參加秘密工作、同俄國人碰頭,這一切不都是很吻合嗎?現在該是他坦白的時候了。 希普一天一天地追問他。我們還是從頭開始吧,他會這麼說。於是沃森就重複著他那不可信的故事。一個審問員是否優秀,其標誌就是他的記憶力。希普的記憶力很了不起。沃森的談話中的每一個差異,每一個省略,他都記在了腦海裡,然後在幾小時或數天以後又把這些東西拋回給沃森。可沃森仍然說著他的故事,從不向對方暗示什麼。儘管他嘴唇顫抖,面紅耳赤,汗流浹背,但卻像一個拳擊手一樣,即使被打得暈頭轉向,也拒絕認輸。 這種日復一日的審訊持續了六個星期。六個星期以後,沃森看得出憔悴了。他來受審時吃了鎮靜劑,糊裡糊塗地答非所問,根本不清楚我們問了一些什麼問題。在絕望之中,希普開始考慮豁免的問題。當時,我們還沒有獲得檢察總長的同意,因此,希普只得試探性地提出這個問題。 「你能變換一下你的故事嗎?」希普問沃森,「如果我們讓你獲得豁免權的話。」 沃森由於服用鎮靜劑過量,仿佛不能明白我們向他提出豁免權的問題。審訊只得暫停。 凡聽過審訊或研究過記錄稿的人,都深信沃森曾經是個間諜,而且大約是從一九三八年開始的。在我看來,他能接觸到反潛探測研究,在劍橋間諜當中他或許是最具有破壞力的人。有一個細節尤其可以肯定這一點。沃森講了一個很長的有關康德拉謝夫的故事。他同康德拉謝夫會過面,但看不起他。他仔細地把康德拉謝夫描述了一番。沃森說康德拉謝夫太資產階級化,穿著法蘭絨褲子,一件藍色呢西服,還牽著一條花毛狗。他們吵了一架以後,從此再沒有見面。 這同戈利金早期材料中的一個交待是相符合的。他說康德拉謝夫被派到英國去指揮兩個間諜——一個在海軍,一個在軍情六處。軍情六處的間諜肯定是喬治·布萊克。我們總以為海軍裡的間諜也是布萊克,因為布萊克在加入軍情六處之前曾在海軍服過役。戈利金還講了另一個細節,他說康德拉謝夫與那個海軍間諜翻了臉,那個間諜反對他的資產階級生活習慣,拒絕同他再見面,結果前克格勃常駐倫敦的官員克羅文被迫回到倫敦代替康德拉謝夫來指揮這名海軍間諜。很顯然,這個海軍間諜就是沃森。 由於軍情五處的堅持,沃森在一夜之間便被調離了機密崗位,轉到了海洋地理研究所。他在那裡一直工作到退休。由於沃森並沒有認罪交待,我們只得把他在審查表上隱瞞了的共產黨員的背景以及他的妻子和女兒的共產黨員的背景情況作為法律上的依據。他沒有提出抗議。 審問沃森之後,我決定再作一項嘗試來突破他。我安排沃森到一個中立地點——倫敦的布朗飯店去見布倫特。這樣做有兩個原因:第一,我還不能完全肯定沃森已經明白了我們對他提出豁免,我要布倫特去跟他解釋。第二,如果可能,我想解決沃森是不是「五人集團」的成員這個問題。戈利金說「五人集團」的成員相互都認識,但他們知道他們都是間諜。就布倫特所知,這只是個「四人集團」——他自己,伯吉斯、菲爾比和麥克萊恩。像凱恩克羅斯和朗這種被招募來的人,是獨立于中央集團成員以外進行活動的。沃森似乎很有可能是第五個間諜的首位候選人。 布倫特起初很不情願實施這項計劃。 當我第一次提出這個計劃時,他懇求道: 「阿利斯特已經受夠折磨了。」 我曾安排布倫特與他以前的密謀分子見過許多次面。同朗和斯特雷特的會面都沒有引起什麼不愉快。布倫特甚至還告訴斯特雷特說,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揭發了他。但是當我建議他與普利茲男爵聯繫時,他下意識地感到不安。普利茲男爵在戰爭期間是克洛普·烏斯季諾夫手下的間諜,早已回東德去了。普利茲在戰時與布倫特搞過同性戀。烏斯季諾夫把普利茲帶出荷蘭之後,又回到倫敦去了。一九四五年,布倫特陪著普利茲回到東德,從那以後,他們甚至還有聯繫。普利茲在大戰前後都在為俄國人工作,以便為他回到東德掃平障礙。我有興趣看看他是否又轉向我們這邊來。我讓布倫特給他寫了一封信詢問他能不能準備在赫爾辛基或柏林同我見面。 「那不公平,彼得,那是肮髒的。他對這個國家做的事已經夠多的了。」 可布倫特知道他是不能拒絕我的要求的。他寫了信,但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普利茲拒絕了我的要求。 沃森就像普利茲一樣,有某種東西使布倫特對承認他與沃森的關係感到坐立不安。他承認同朗,同斯特雷特以及其他人的關係時並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這是一種想盡力保護他們,盡力否定我們對他們的活動所掌握的情況的一種深深的渴望。此外,這還是一種企圖躲過交待這一關的渴望。我想,他害怕被他們看出是個告密者。 有一天晚上,我開車到科道爾學院去接布倫特,然後開著車去了布朗飯店。帕特裡克·斯圖爾特已經為我們在那裡訂了一個房間,並和沃森在那裡等候著。布倫特極度緊張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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