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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在華盛頓的社交界,參議員韋斯利·克裡夫頓在水門的豪華套房是一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許多社會名流都以能夠出席在那裡舉行的小型盛宴為榮——多位總統、外國元首、搖滾樂歌星都在那間裝飾著鏡面的宴會廳裡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在國會休會期間,大多數參議員都回自己所在的州裡去了。來自附近弗吉尼亞州的克裡夫頓卻可以驅車往返於華盛頓和自己的家鄉。這並非因為他對自己的地位不放心:實際上,他已經是一個終身參議員了。

  克裡夫頓示意艾略特在書房的椅子上就座,隨後將自己碩大的身體擠進了一張躺椅。他身材高大魁梧,長著滿頭灰發。一名僕人悄然進來,聽候他們的吩咐以後出去備酒。「你長得很像你父親。」克裡夫頓對艾略特說。

  艾略特清了清嗓子。「哦,是的。參議員,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您能同意見我,而且又是在星期六的晚上,我非常感激——」

  克裡夫頓聳了聳肩膀。「今天見面並非只是因為受你父親之托,你的大名我也早有所聞。我一直關注著克蘭德爾案件的進展情況。」

  那名僕人端著酒盤走了進來,克裡夫頓讓他斟酒以後問艾略特:「說吧,我能幫你些什麼?」

  艾略特開門見山地說:「參議員,我在克蘭德爾部長的記事簿上發現了您的名字——他原定在去世的那天與您見面。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要見您。」

  克裡夫頓手裡舉著杯子,觀察著艾略特。「事到如今才問這個未免有些太晚了吧,對不對?我是說,案子的庭審已經過了一半了。」

  「我知道。可我是今天才瞭解到這個情況的。」

  「明白了。」克裡夫頓揉了揉耳朵。「不過,我無法幫你。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見我。」

  「他預約時沒有告訴您嗎?」

  「沒有。」

  「這不是——有點反常嗎?我的意思是,您通常會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和人見面嗎?」

  「我這不是在見你嘛。」

  「說得對,」艾略特咯咯笑了。「不過對此我深感遺憾,參議員。我原以為您一定能幫助我。」

  克裡夫頓啜了一口佩裡耶酒。「我需要瞭解事情的詳情。」

  艾略特心裡一驚,嘴裡答道:「好的。」他說罷停了一下,考慮著該講些什麼。在華盛頓,克裡夫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地方派:為了弗吉尼亞州的利益,他可以不擇手段地幹任何事情。他曾經為弗吉尼亞州爭得了高達數百萬美元的軍方定貨合同。但是,據艾略特的父親所說,克裡夫頓倒也是一個直爽人,一旦認了賬是不會反悔的。

  艾略特決定冒險一試。他給克裡夫頓講了有關裡德博士和克羅姆公司的情況,講了傑基的猝死,講了去見琳達的情形。「這就是我在克蘭德爾的文件中發現的東西。」他說罷從運動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從中抽出一張紙條,然後交給了參議員。

  克裡夫頓大聲念道:「克羅姆——CBW——哈克——抽出檔案——裡德博士。給巴亞爾打電話。約見克裡夫頓。」他點了點頭。「嗯,有意思。當然,我瞭解我們的CBW計劃,而且也認識詹姆士·巴亞爾——他是一名優秀的記者。這麼說,你認為克蘭德爾那天實際上去了克羅姆公司,並且和這位裡德博士談過?」

  「正是如此。可能正是他的克羅姆之行促使他想與您見面。另外一個名字——哈克呢?」

  克裡夫頓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名字聽起來的確耳熟,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這時書房門開了,一名年約50、豔麗迷人的女人探頭進來。「沒忘記吧,親愛的,半個小時之內你得做好準備。」

  「好的。」克裡夫頓說,那女人向艾略特點了一下頭,然後關上了房門。

  「抱歉,」克裡夫頓說,「我們要去肯尼迪中心聽國家交響樂團的演奏。嗯,你剛才說克蘭德爾可能找我談有關克羅姆公司的事情?是因為這張紙條提到了這點?」

  「對。」

  「不過,紙條上的最後一項——約見我——可能和上面寫的其他事情毫不相干。」他說著把紙條還給了艾略特。

  「嗯,有道理。但是相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嗯。哦——你和別的人談過這事嗎?」

  「只有蘭迪·伊斯特——他是陸軍助理部長。您認識他嗎?」

  「可能在五角大樓見過。他應該有辦法幫你。」

  「怎麼說呢,他也在努力。不過,克蘭德爾想要見的是您,我覺得這一點非常重要。」

  「我也是這麼想的。當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此這樣感興趣。你發現的東西是不會影響你辦案的。」

  艾略特聳了聳肩膀。「您說的可能是對的。但我可以肯定,國防部掌握著某些我不知道的東西,這使我感到非常不安。」

  克裡夫頓盯著他沉思起來。後來,他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您能幫幫我嗎?」

  「看來行吧。我的委員會裡有幾個人負責調查國防部固定班子人員。我設法瞭解一下,好嗎?」

  「謝謝。」儘管克裡夫頓的話聽起來並不令人樂觀,艾略特還是起身致謝。

  「不要期望過高,」克裡夫頓說著慢慢地站了起來,「除了種種偶然巧合之外,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記事簿,寫了幾個字,撕下紙條以後遞給艾略特。「這是我的私人專線。撥它可以直接和我通話。如果你發現新的情況,請一定向我通報。」

  搞政治的人一旦對人誠懇,便具有常人難以抵擋的影響力。艾略特覺得克裡夫頓並不是在簡單地打發他了事。這是因為他父親的緣故,還是克裡夫頓真的願意幫他?「好的,參議員,我會的。」艾略特說著和克裡夫頓握手。「謝謝您。希望您喜歡今天的音樂會。」

  克裡夫頓做了一個鬼臉。「實際上,我討厭古典音樂。但是,我已經學會了睜著眼睛睡大覺。」他沖著艾略特使了一個眼色——那是一個意味深長、充滿熱情而且具有政客色彩的眼色。

  26

  「你不應該整個週末都悶在家裡。」梅格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說。

  梅格剛才敲門時卡倫正往微波爐裡放一份速凍火雞肉正餐。現在梅格坐在廚房的凳子上,苦口婆心地勸卡倫和她一起出去度週末。

  「我沒那情緒。」

  「那當然啦。」梅格從廚房的長檯子上的一個碗裡拈起一截芹菜,哢嚓地咬了一口。「你心情不好嘛。」她一邊嚼一邊說。

  「對。」

  「好,這就是為什麼你應該出去走一走,喝上幾杯,找個男人調調情,然後跳幾圈舞,徹底放鬆放鬆。朱利安走後你從來都沒有那樣玩過。」

  「我不和男人調情,自從上初中以後就壓根兒沒那樣的事。」

  「可能你應該試一試。」

  卡倫本想一口拒絕,可話到嘴邊卻被咽了下去。她心裡想,對呀,幹嗎不呢?她後來低聲說道:「好吧。」

  梅格見卡倫如此爽快地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心裡不禁一驚,放下了手裡的半截芹菜。

  「我去把衣服穿上。」卡倫說罷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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