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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25

  艾略特開車沿著緬因路到了華盛頓的西北區,駛上林肯紀念堂旁邊風景優美的車道,一路上心裡反復權衡著各種可能性。接著,他在洛克裡克大道上拐彎進入賓夕法尼亞街,繞一個大彎,進人了喬治敦區。

  他在琳達家附近的P街上找到了一個泊位停下車,然後用車裡的電話,多次撥通了裡德的號碼,可是對方卻沒人接。

  他下了車,進了洛克裡克公園,走上了一條自行車道。不久,他來到克蘭德爾當初昏倒地點的附近,在小道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下午的日光穿過樹葉間隙,灑在他的身上。他望著路上進行慢跑和騎車鍛煉的人。

  他冷靜而理智地分析著自己所瞭解的情況。

  首先,克蘭德爾去世的前一天去過克羅姆公司。

  第二,克羅姆公司可能染指某種生物武器的研製工作。

  第三,克蘭德爾案件的被告方律師看來故意要輸掉這場官司。

  第四,裡德博士聲稱他知道克蘭德爾死亡的真正原因——而且確定不是中暑虛脫。

  第五,裡德雖已失蹤,但是卻留下他所說的可以證明克蘭德爾死因的文件。

  第六,傑基在獲取那份文件時死於非命,同時文件也不翼而飛。

  總而言之,圍繞此事存在著團團疑雲,但是卻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沒有清晰的頭緒。但是,艾略特的直覺卻一直提醒他,案子的背後一定有鬼。

  一名慢跑的金髮女郎從他旁邊經過。她穿著一件斯潘德克斯牌彈性纖維緊身運動裝,把身體曲線完全展現了出來。這使他腦海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可是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突然,那名字冒了出來,他猛地蹦了起來。

  上帝啊,他多麼希望她這時在家裡。

  梅利莎·伏利見到艾略特時樣子並不高興。她穿著一件簇新的印花布上衣,頭髮紮成了一個漂亮的樣式。

  她讓他進了門,來到裝飾成純白色的起居室。她問道:「我正要出門,你想幹什麼?」

  艾略特心裡說,這次她不笑了。梅利莎與上次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態度生硬,形容憔悴。然而,她仍舊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魅力,身體散發出來的香水氣味使他亢奮起來。「只是想再問幾個問題。」他說。

  她皺著眉頭說:「我本以為案子的審理已經快結束了。」

  「剛剛一半,」艾略特不動聲色地說,心想這個上班女郎消息還真靈通。「被告方面的舉證還沒有開始呢,他們有可能傳喚你出庭作證。」

  「不,他們不會的。」她蠻有把握地說,可是看見艾略特臉上驚訝的神色後又隨即補充道,「我是說,他們至今還沒有和我聯繫,所以看來不會傳我。」

  「希望你的判斷是正確的。」艾略特踱到房間角落的小吧台,拿起一瓶蘇格蘭威士忌,然後又放了下來。他轉身注視著梅利莎。她仍舊站在原地,右腳輕輕地點著長毛絨地毯。

  她問道:「好啦,你有什麼問題?」

  艾略特笑著說:「對不起。嗯,你認識克蘭德爾有多久了?」

  「一年,半年,嗯,差不多就那麼長吧。時間長短有什麼關係?」她滿臉怒容,和上次見面時大不一樣。

  「嗯,依我看,被告方面有可能在賈斯廷越戰時負過傷的問題上做文章。你知道他彈傷的事吧?」

  「彈傷?」

  「對,傷口在腹部,正好在肋骨下面。被告方面的醫生可能會說,彈片有可能進入血液,從而造成心搏停止。可我們方面的醫生認為,克蘭德爾在那之前應該會注意到症狀的。他向你說過傷口疼痛的事情沒有?」

  「我——他妻子是怎麼說的?」

  「她記得他沒有說過。可是,你和他的關係不一樣——」

  「沒有,他遇病是不叫疼的。」

  「傷疤上的組織怎麼樣?那天晚上那部位是不是很敏感?我們的醫生說,如果彈片移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嗯,不,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你有把握嗎?你當時——嗯,碰過他的傷口沒有?」他說罷尷尬地笑了一聲。

  「嗯,當然碰過,可是沒事。」她肯定地答道。

  「傷口是否發紅,發炎?」

  「沒有,」她忿忿地說,「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

  「好的,好的,」艾略特合掌道,「嗯,就這樣吧,謝謝。」

  她送他到了門口。「希望你不會再來找,我已經有些煩了。」

  「對不起。我會儘量注意的。」

  「拜託了。」

  她關上了門,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梅利莎在撒謊。她不可能和克蘭德爾親熱過,賈斯廷·克蘭德爾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彈傷。

  艾略特心想,可是梅利莎的一位鄰居說克蘭德爾去世前一天去過那所豪華公寓。他在那裡幹了些什麼呢?

  艾略特回到自己的車裡以後,又撥通了裡德家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他心情沮喪地自問:如今誰的家裡會沒有錄音電話呢?

  他坐在車裡向外看。街道的盡頭就是波托馬克河。他撥通了蘭迪的號碼,聽到錄音電話的信號,於是留下了口信。

  接著,他試了試西蒙的電話號碼,也是錄音電話的信號。這次,他沒有留言就掛上了。

  他發動了汽車,掛上了排擋,可是卻沒動離合器,隨即又換成了空擋,拉起了手閘。

  去他媽的。他心裡很不願意這樣做,可是卻別無他法。他抓起電話,撥了他父親的號碼。

  電話裡傳來了熟悉的洪亮男中音:「你好。」

  「爸,是我,你忙嗎?」

  「艾略特?哦,不忙。剛從俱樂部回來。有什麼事嗎?」

  他連「喂,你過得怎麼樣」這樣的話都沒有,只是一句「有什麼事嗎」。艾略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請求道:「爸,我需要你幫一個忙,我能不能到你那裡去一下?」

  過了許久才傳來回答。「當然可以。」

  「我在喬治敦區,一刻鐘以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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