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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你今天晚上告訴我的那些謀殺或者其他罪惡活動,我都一無所知。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為了讓瓊莉出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的責任,也與我毫不相干。」

  「那麼這兒怎麼會有你的大名呢?你和這個又有什麼關係呢?」史蒂文像是在求他。「把我不明白的東西對我做個解釋嘛。」

  查爾斯想了想,然後打開辦公桌的一個抽屜,從中拿出一罐椒鹽花生米。史蒂文見他把罐子打開,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在桌上堆成了一個小堆。他從花生米當中找出一把鑰匙,站起身,走到一個相框前面,那是他和帕特·布坎南、拉爾夫·裡德、雷克斯·希爾德、帕特·羅伯遜、本·金喬和特裡·米尤弗森為紀念700俱樂部成立一周年的合影。他把相框從牆上掀起來,就像老式英國偵探片中一樣,牆上出現了一個壁式保險櫃,他把鑰匙插進鎖孔,門打開之後,露出了裡面的文件。他拿出幾個文件夾,翻了翻,找出一份文件,把它遞給史蒂文。

  史蒂文什麼也沒說,看了看文件夾裡的東西,裡面只有一份文件,是一封信。信的上方蓋了一個戳,「機密文件——絕密」。他抬頭看了看父親。

  查爾斯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笑意。

  史蒂文仔細看起來。

  「看吧。」查爾斯說道。

  「這是什麼?」

  「看了就知道了,可以使你明白我對這件事的瞭解程度。」

  史蒂文看到的是雷克斯·希爾德的私人信箋,是一九九六年寫的一封信,他開始閱讀這封信:

  親愛的查爾斯:

  在鮑勃·多爾使我們落後了一千年之後,昨晚我有幸參加了喚醒共和黨機遇的活動,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參加的是在華盛頓霍芬頓大廈舉行的一次宴會,到場的有共和黨裡不同派別、各具特色的鼓動者,像喬治·威爾、保羅·吉戈、凱·貝利·哈欽森、特倫特·洛特、迪克·切尼、比爾·克裡斯托爾、克裡斯蒂娜·惠特曼等等。這次聚會有點像告別宴會,我們探討了阿裡安娜計劃中返回加州後的行動步驟、她會不會競選公職、競選什麼公職,阿裡安娜是個絕好的主持人,可是這遠非一次吃烤乳羊、喝冰果汁的聚餐,這是一次思想交流會,而且是個群情振奮的夜晚。

  討論得最多的是多爾被擊敗後共和黨的前途,以及這個「老牌大黨」如何重振雄風、贏得選民。他們吹毛求疵,說是錯誤的候選人強調了錯誤的問題,談到戈爾在二〇〇〇年會做什麼(在這個問題上分歧較大,我個人認為他是穩操勝券的贏家),肯普如何缺乏光彩,左右翼裡都沒有閃光的人物。很典型的一些話,跟《新聞週刊》上說的別無二致。比爾問:「新的羅納德·裡根在哪裡?」迪克反問說:「老羅納德·裡根又在哪裡呢?」大家轟然大笑。

  史蒂文抬頭看了看父親,見他正在吃剛才倒在辦公桌上的花生米。「要我看這個幹什麼?這和瓊莉以及那些新聞有什麼關係?」

  「它和那些新聞有沒有關係我說不準,但是它跟瓊莉非常有關係,來點花生米?」

  史蒂文繼續往下看:

  喬治以開玩笑的口吻說,他們將推出伊麗莎白·多爾來參加競選。凱說同意同意,這跟麗娣自己想參加下次競選有點關係。阿裡安娜說她們也準備參加競選,推出女人吧!惠特曼州長聽後粲然一笑。男人們自然以為他們的笑聲會使她無地自客,可是阿裡安娜具有強烈的幽默感,而且嘴裡總是笑話不斷。她態度堅定、雍容大度地對男人們說她是嚴肅認真的。她說:「我們剩下的唯一機會就是持反對態度了。」她的原話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們必須無所畏懼,我們一定要有驚人之舉,我們一定要擺脫長期以來使我們難以自拔的消沉狀態。我這種話像是在發表演說。我想說的是,我們按既定計劃努力幹起來吧!」

  這一來,他們全都隨聲附和起來,說那就是他們的格言。克裡斯對蘇姍·莫利納裡未來的機遇說了一通熱情洋溢的話,當然,大家都認為克裡斯將成為二〇〇〇年弗吉尼亞海灘選區的候選人(也許是作為戈爾的競選夥伴與黛安娜·範斯坦角逐,不過我認為得到認可的可能會是約翰·克裡)。於是大家探討了這個問題,他們在包括婦女選民的問題上沒完沒了地談著,談到不要再有黨派門戶之見,等等,等等。可是誰的話也沒有阿裡安娜的話給我印象深:「如果我們二〇〇〇年再度失敗,那麼這個『老牌大黨』二〇〇八年重返白宮的唯一機會就在於一位女士了。」

  史蒂文嚼花生米的嘴停下來,因為這句話使他的心猛然一揪,這種意識、這種感覺像病毒一樣悄悄地流進了他的血液,並通過血液流向他的五臟六腑和他的大腦,而這個問題之大,又使他的大腦無法容納。他看著父親說:「你大概不是要說……」

  「我什麼也沒說,是雷克斯說的。史蒂文,請接著往下看。」

  他又繼續往下看:

  查爾斯,我覺得這個小小的智囊沒有取得多大的成功,因為共和黨裡那些保守的強人不會把阿裡安娜的遠見卓識當回事,一切將依然故我。是的,民主黨二〇〇〇年仍將獲勝(也許還有二〇〇四年),克裡斯將再度坐在後排。

  你也許要問,這件事跟我們有什麼特別關係?這個嘛,回顧一下過去。拉爾夫沒能領導基督教聯合政府登上白宮的臺階,其後坐力影響到我們大家,我們沒有一個為大家所接受的候選人進入他們的核心。實際上,如果今天有某個候選人與基督教右翼有關,他就可能有打進去的機會。在昨晚的宴會上,我就受到極大的冷落。我在那兒與其說是個參與者,不如說是個聽眾。誰也沒有來問問我的見解。我的身後有數以百萬計的基督教選民,可是我沒有政治力量,因而顯得無能為力,我開口說話的時候,克裡斯·惠物曼尤其對我冷眼相看,是我們擁有她,我們將通過她獲得必要的力量來拯救這個目前已經走上罪惡道路的國家。

  史蒂文停下來,抬頭看著父親。查爾斯遞給他一杯水,心想他大概是要喝點水了。「我開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史蒂文說道。

  「這是個驚心動魄的計劃,是不是?」查爾斯·帕特森的回答幾乎是在點化。

  史蒂文沒有吱聲,接著往下看:

  我們以同樣的方式創辦了第一新聞網,暗中向它提供經費,總有一天,每個家庭都會收看它的節目,從而使他們受到啟示,讓他們聽到主的聲音。我們可以利用第一新聞網來推出我們的候選人,我們有十年的時間,我早就在琢磨誰是合適的人選。我還想讓其他基督教領導人接受這一點,看看會有什麼反應。(你能想像得到嗎?)

  我離開霍芬頓的時候,告訴阿裡安娜說,那是個「給人以靈感和啟迪」的夜晚。我不喜歡含糊其詞,可是我不敢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說她的建議給我印象很深。在所有人當中,豈止是我!基督教右翼想推出一位女士來競選總統?異端邪說?我只是意識到反正誰也不會相信的,這使我想到羅伯遜和其他人還會笑話我,使我無地自容。可是你知道嗎?我實際上認為讓女人入主白宮的主意不錯。如果她能給這片土地帶來基督教的和平,那真是上帝保佑了。到目前還沒人能做到這一點呢。

  在這個問題上我需要你的支持,查爾斯。我很快就來找你。    謹致

  敬意!

  雷克斯(簽字)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一日

  史蒂文看得嘴都張開了。「所以雷克斯就著手尋找一個最理想的女人,她信奉基督教,有個最理想的信奉基督教的丈夫——」

  「你是個被授了神職的牧師。」查爾斯自豪地、辯護地說。

  「——而且有個最理想的信奉基督教的家庭,是二〇〇八年進入白宮的最理想的一家子。」這簡直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讓人難以置信!他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不可能的,是個大玩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後來就像信上所說的,雷克斯來和我討論了這個問題,我們就公開向其他領導人提出了這項計劃——推出一個女候選人,看看他們的意見。雷克斯估計得很對,他們笑得他很難堪。裡德不喜歡,但這不要緊,因為當時他已經沒有多大奔頭了。布坎南咆哮如雷,羅伯遜認為這是胡說八道,他也提出這個女士會是誰的問題,整個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畢竟他們誰也不知道我們跟第一新聞網的關係,所以我們必須倍加小心。

  「雷克斯和我坐下來,把許多人的名字看了一遍,當然都是政治家的名單,可是沒有一個理想的。這時我告訴雷克斯——我想是有點半開玩笑似的——最理想的候選人是我的兒媳婦。」

  史蒂文大驚失色。「是你起的頭?」

  「一個自豪的公爹的純樸願望。」

  「可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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