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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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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身邊走開。 每天晚上,史蒂文都從羅馬打電話過來。等他和孩子們聊完之後,瓊莉總要和他說說話。她知道他在那邊逗留那麼長時間並不是為了環球航空公司的事務。「我正在做一些核對工作,就這些。」 「什麼?」她追問道,「你說過梵蒂岡事件裡沒有金戒指。」 他沒有把在愛麗西婭給她的錄像帶裡的發現告訴她。他不想在電話裡告訴她。「別擔心,親愛的。」 她覺得拿他毫無辦法,不耐煩地回答說:「好了,我不再想這個了。」 「你打算幹什麼?」 「我要去巴黎。」 「巴黎?那我們到維也納去喝咖啡吧。」 「我要去採訪賈雷德·塔克。」 「終於如願了,啊?聽著,你就住在聖女貞德旅館。」 「好的。」 「親愛的?」 「你是不是要說讓我當心?」 「不,我只是想說我愛你。」 巴黎聖女貞德旅館坐落在馬雷區中心一個安靜的角落,就在蒂雷納大街對面。旅館工作人員還記得她丈夫,這使她很感動。她受到了熱情、友好的接待。他們給了她一間頂樓的大房,房間的兩邊牆上都有窗戶,能俯瞰老城區的屋頂和她非常喜愛的孚日廣場。給賈雷德打電話的時候,她一邊喝茶,一邊吃著美咪的奶油羊角麵包。阿蘭告訴她說賈雷德出去了,並讓她在他們最喜愛去的一家餐館見面。當他提到波芬格餐館時,她呆住了,因為她從來沒在那兒吃過飯,而且一直想知道這家久負盛名的、城中最古老的餐館是什麼樣的。 果然名不虛傳,食物美味可口,餐館的裝飾很像《嗨!多莉!》中的哈爾摩尼亞花園的舞臺背景,共餐的人也都非常有意思。阿蘭泰然自若,充滿機智,讓瓊莉很高興,跟印象中的相比,賈雷德顯得更為輕鬆,更少戒備之心。現在他不像是高壓鍋,更像個最終找到自我、明白人生目標的充滿自信的人。她確信,他們看起來非常相愛。 除了賈雷德的那本書,他們全都談到了。因為那本書是明天採訪的主題,是個不使用攝像機的禁區採訪。今晚的談話為的是互相瞭解,他們感覺相處很愉快。瓊莉喝了很多酒,吃了很多帶殼麵包,神采飛揚、滔滔不絕地談論著政治、性愛、音樂、法國、孩子和裝潢。回到旅館,她就精疲力竭地昏昏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鐘。 她起床後,步履輕快地來到一家麵包店,喝了一杯牛奶咖啡,吃了一個甜得發膩的巧克力卷。她穿過瑪麗大橋,在聖路易島給孩子們買了些紀念品和巧克力。她轉過聖路易大橋,在城中環島稍事停留,仰望著蔚為壯觀的巴黎聖母院——這景色歷來使她歎為觀止——為她所擁有的幸福默默祈禱。 接著她開始工作。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了個電話給攝製組,然後下樓在街上等候著,攝製組開著標緻小貨車來接她,來到第十七區賈雷德和阿蘭住的大樓,攝製組人員往下卸器材,瓊莉則自己走了進去。電梯旁有個維修人員正在貼佈告,說電梯出了故障,於是她把手袋甩過肩膀,勇敢地走向樓梯。 她快走到第二層的時候,一個男人跳著從樓上跑下來,轉過拐角,正好和她撞了個滿懷。她覺得像被卡車撞了一下,失去了重心,趕緊用雙手抓住樓梯扶手才沒跌倒。她的手袋掉在腳邊的樓梯上,她抬頭看著那個被撞得坐在地上、正在爬起的男人。她立刻注意到了三點:他留著小鬍子,相貌英俊,顯得很不高興。他沒有道歉,嘴裡含糊地說著法語。她只能猜測他是在埋怨她擋了他的道。隨後,他似乎想從她身上跨過去,繼續下樓,所以動作慢了不少。她注意到他穿著跑步運動服。她心想他是要去參加某個他確信會贏的馬拉松比賽,要遲到了。 她撿起手袋,向第三層走去。她按了按320房間的門鈴,隨即理了埋頭發,想使自己顯得整潔、精神一些,因為她覺得剛才在樓梯上和那個人相撞之後自己的儀容顯得有些淩亂。她以為賈雷德會來開門,然後責怪她前一天晚上酒喝得太多;確實她還感到有些頭暈。門沒有開;事實上,根本沒人來開門。 攝製組到了,詛咒著電梯出了毛病的法國建築。他們發現瓊莉還站在那兒。他們又試了一次,敲門、按門鈴、叫喊,認定沒人在家——瓊莉覺得好生奇怪——一位熱心的鄰居出現在過道上,沖著樓下喊看門人,看門人拿著鑰匙走上樓。她跟瓊莉一樣,也很喜歡自己的這兩個房容。驚愕之餘,他們憂心忡忡地打開公寓的房門,瓊莉跟著她走進去。看門人轉身走向臥室,嘴裡喊著「塔克先生」。瓊莉本能地向廚房望去,這時她發現了賈雷德·塔克的腿。 他臉朝下趴在地板上,全身赤裸,已經死了。家庭常備藥箱反扣在廚房的案臺上。地上有個塑料袋,裡面裝著東西,像是海洛因,青腫的胳膊上緊緊地綁著止血帶,是毒品注射過量? 自殺,媒體用誹謗性的語言說。 但是瓊莉不這麼認為,屍體發現後不久阿蘭隨即趕到。她和阿蘭都知道,賈雷德是被謀殺的,但製造了自殺的假像。此後數月,賈雷德之死成為巴黎街頭巷尾的最大新聞;是否謀殺所引起的爭議使這條新聞的反響變得更大。瓊莉位於這場風暴的中心,她不僅是唯一見過嫌疑犯的目擊者,而且還要平心靜氣地在第一新聞網的鏡頭前做報道,慷慨激昂地以賈雷德朋友的身份講話,捍衛他的名譽。實際上,她認識他才一天時間,卻覺得像認識一輩子了。有一點瓊莉確信無疑:他熱愛生活,沒有自殺的明顯理由。阿蘭堅持說,毒品是他過去音樂創作生涯的一部分,但不屬他在巴黎的生活,他是被謀殺的,而且遭到了陷害。 瓊莉在幾天的時間裡仔細研究了幾百張嫌疑者的照片,但無法找到在樓梯上與她迎面相撞的那個人。那個人不是大樓裡的住戶,他銷聲匿跡了,報紙上稱他為「無名氏先生」。但是他確實有名有姓,瓊莉對此確信無疑。她相信如果再遇到他,肯定能認出他,還有更多生動的細節:結實而突出的下巴,蓬鬆的黑髮,顯眼的小鬍子,相貌英俊,此外年紀不大,個子不高,身體強壯。她很快就槍認出他,但她確信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巴尼的表現給人這樣一種印象:巴黎之行是他的主意。他因「派」瓊莉去進行這次有爭議的採訪而受到讚揚,他甚至懸賞為賈雷德之死提供破案線索的人。這是第一新聞網的一大公關行動。瓊莉再次搶先進行了獨家報道。 但是瓊莉絲毫不覺得興奮和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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