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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沒有人講話。看到直升機消失,他們似乎都非常難過,仿佛蒙受了一場個人損失。皮特和喬迪諾回到水中就像回到了家一樣。而其他人突然發現自己漂蕩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不禁生出;種強烈的空虛感,以及無能為力的恐懼感。當一隻鯊魚的緒突然露出水面,並開始圍著救生艇不懷好意地游來游去時,人們的恐懼便越發強烈了。

  「都是你的錯,」喬迪諾裝出生氣的樣子對皮特說,「它是循著你傷腿的血腥味而來的。」

  鯊魚從救生艇底下游過去時,皮特往透明的水中望去,打量著鯊魚光滑的身軀,看清了它那水平穩定器似的頭顱和頭頂上兩隻如同飛機機冀紅燈般的眼睛。「這是一隻雙髻鯊。它至少有兩米半長。我不會理睬它的。」

  香儂打了一個寒顫,朝皮特靠攏過去,並抓住了他的胳膊。「如果它決定咬翻我們的救生艇,使我們沉下去,那可怎麼辦啊?」

  皮特聳聳肩。「很少有鯊魚覺得救生艇美味可口。」

  「它還邀請了兩位朋友來共進午餐。」喬迪諾說著指了指另外兩條露出水面的魚鯊。

  皮特看得出那些年輕學生的臉上漸漸露出驚慌不定的神情。他擠到艇底一個很舒適的地方,把兩隻腳往高處一翹,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比在煦日高照、風平浪靜的大海上舒舒服服地小睡片刻更愜意的事情了。考察船開到時,叫我一聲。」

  香儂疑惑不解地盯著他。「他一定是瘋了。」

  喬迪諾一下就猜出了皮特這樣做的意圖,也擠到了他身邊躺下。「你是指我們兩個嗎?」

  面對這種情況,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艇上的一雙雙眼睛一會兒從似乎正在打盹的兩位海洋局工作人員身上轉到在救生艇周圍逡巡不去的鯊魚身上,一會兒又移了回來。漸漸地,驚恐被憂慮所取代。時間緩慢地過去。每分鐘都像一個小時那樣漫長。

  又有一些鯊魚加人到這場餐前聚會中來,但是,當深水號破浪而來時,人們的心中又重新充滿了希望。船上的任何人都未曾想到,美國國家水下海洋局海洋科學考察船隊的這艘舊工作船競能行駛得如此快速。在下面的輪機房裡,輪機長奧古斯特·勃雷——個身體健壯、有啤酒肚的人——在幾具大型柴油主機之間的狹窄走道上走來走去,仔細觀察著轉速儀上快要指向紅色警報標記的指針,側耳傾聽著是否有因主機超負荷運轉而導致的金屬疲勞聲響。在艦橋上;弗蘭克·史都華船長正透過雙筒望遠鏡觀察著閃動在藍色海面上的一點橘黃色亮光。

  「在調轉主機的動力方向之前,我們要把目前的速度減低以靠攏他們。」他對舵手說。「你不想停下來向他們漂過去嗎,船長?」那位蓄著金黃色馬尾的舵手問。

  「他們被一群鯊魚困住了,」史都華說;「我們不能因過於謹慎而使時間耽擱。」他跨前一步,對著船上的擴音器說,「我們將從左舷靠近那些倖存者。所有能調派的人手都要作好營救他們的準備。」

  這是一種乾淨俐落的航海技術。史都華把船停在離救生艇不到兩公尺遠的地方,只濺起一點點浪花。許多名船員從船上探出身,一邊向下望著,一邊揮著手,大聲喊著問候的話兒。舷梯已經放了下來,一名船員手持船鉤站在下面的平臺上。他伸出船鉤,喬迪諾抓住了鉤子的另一頭。於是,救生艇被拖到了平臺旁邊。

  鯊魚早已被拋到腦後,人人都先是微笑,繼而放聲大笑起來。想到自從被綁架以來至少有四次的死裡逃生,他們就無法掩飾自己的快樂心情。香依抬頭望望考察船高大的船體,注意到它笨重的上層建築和起重機搖臂吊杆。她回過頭來,面對著皮特,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狡黠。

  「你答應我們的是一座四星級飯店和舒服的熱水澡,可不是一艘鏽跡斑斑的工作船。」

  皮特大笑起來。「不管你怎樣稱呼,它終究是一艘賞心悅目的輪船,是在暴風雨中可以停泊的港口。這樣吧,你可以和我一起住在我那間迷人但卻簡樸的臥艙裡。作為一名紳士,我願意把下鋪讓給你;自己去睡那糟糕的上鋪。」

  香儂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他。「你把許多事情都看作是理所當然的,對嗎?」

  皮特放鬆了一下身體,月光和藹地看著艇上的乘客一個接一個地爬上舷梯。他沖著香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低聲說道,「是的,我們可以構成一幅不怎麼高雅的側影。你可以睡上面,我睡下面。」

  第十章

  胡安·查科的世界已經徹底崩潰,發生在危拉克查山谷的那場災難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他的弟弟第一個送了命,走私文物的計劃已經流產,而且,一旦美國考古學家香儂·凱爾西和那群大學生把他們的遭遇透露給新聞界和政府安全官員的話,那他就會被不光彩地從考古署開除出去。更糟的是,他還有可能以出賣民族歷史遺產的罪名被逮捕,並處以多年的徒刑。

  當他正憂心如焚地站在查查波亞斯的旅行食宿車外面時,一架旋翼傾斜的飛機在空中極其緩慢地飛來,機冀盡頭的兩個外裝發動機從水平變成了垂直往下。這架無標誌的黑色飛機在空中盤旋幾分鐘後降落,著陸輪輕輕地落到了地面上。

  一個滿臉鬍子的男子鑽出可乘載九位乘客的機艙,下到地面上。他身穿一條皺巴巴、髒今今的短褲和一件中間染有一大塊血跡的卡其布襯衣,既不向左看,也不向右看,一臉既呆板又嚴峻的神情。他連招呼都沒打,就從查科身旁走過去,進到了旅行食宿車的裡面。查科像一條剛遭受懲罰的牧羊犬似的,跟著走了進去。

  賽勒斯·薩拉森——也就是那個假扮史蒂夫·米勒博士的人——重重地坐到查科的桌子後面;目光冷若冰霜。「你已經聽說了?」

  查科點點頭;沒問薩拉森襯衣上的血跡。他知道,那血跡是一處偽裝的槍傷。「我的弟弟的一位同事已經向我作了全面彙報。」

  「那麼,你也一定知道凱爾西博士和那些大學生從我們的指縫中溜走,並被一艘美國海洋考察船救走的事情嘍。」

  「是的,我意識到我們失敗了。」

  「我為你弟弟的死感到難過。」薩拉森冷冷地說。

  「我簡直不能相信,『他已經死了。」查科咕映道。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傷心。「他的死似乎是不可能的。消滅那些考古人員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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