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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朋友們理解地閉緊嘴唇,好像在說:我們也知道,又有什麼辦法呢。另一種時代,當然就有另一些歌。

  「為什麼我決定退出?我想休息了,買所小房子,再做做農活,種種菜。再把娜塔莎,我親愛的侄女養大。你們也知道那個敗類對她幹了些什麼。」老人的聲音有點憂傷,「但是如果誰有用我之處,誰在某方面需要我的幫忙,請立刻說……」

  「瞧你說的,廖沙伯伯,」一個高加索小偷說,「我們所有的人一生一世都需要你。謝謝你,廖沙伯伯,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多少次,當我有困難時,當我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我都在想,科通如果處在我的這種境地時,他會怎麼做呢?你知道嗎,總能給我以幫助。」

  到會者終於幹了杯,是站著幹的。

  大約過了十分鐘,在傳統的「為了此刻正在主人那兒的兄弟們」乾杯之後,那依琴柯突然提出一個建議:「現在讓我們快點談談我們之間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曾經對你們說過,不管怎麼說,最後我也應該把一些東西交給你們……」

  毫無疑問,到會者已經知道了老人最近的事,但都沉默了:因為對受人尊敬的人提起類似的事情就是極大地破壞了不成文的、賊的倫理道德。

  科通把盤子和酒杯推到一邊,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鱷魚皮的密碼箱,上面的金鎖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這裡就是這筆錢的存單,」他聲音不大地解釋著,「賬號,這些賬單所開的冒名的公司、銀行,這就是全部,我倒是沒親自去過,這是去世的馬金托什辦的。」

  克拉博列納,以主人的身份接過了這幾張紙,認真地看了一下,從整個跡象看他很瞭解銀行方面的事,在他的臉上就像真正的權威者應當有的那種表情,不動聲色,他只是用平靜的聲音問了一句:「這裡有多少?」

  「比一億稍少一點。確實。還在白斯托克時不得不拿出了一些,在波蘭花了兩萬,這裡花了四萬,再減去新的手提電話,因為沒電話根本就行不通。我把已故的馬金托什的母親火化了,再減去一萬五仟,還有三萬我花在了住宿、吃喝上了。剩下的全在這裡。」老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從裡面拿出幾個不同面額的紙幣,把它們扔到了敞開的密碼箱裡。

  「留卜巴,」克拉博列納很有禮貌地把手伸了出來,「這是小錢。你真是值得尊敬的人!」

  「做得對,」長著黃褐色頭髮的人暗含著讚賞地支持道,「這是值得別人尊敬的真正小偷的做法,一切都放到大桶裡,然後就變成了無產者。」

  科通講了有關錢的最後情況,但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氣憤,特別是談到蘇霍伊時。

  「算了,你別生氣了。警察好像是把他捉住了,那裡好像發生了莫名其妙的事,」長著黃褐色頭髮的人評論著,「或者是讓他坐在針尖上,或者是怎麼樣。而紮沃德諾依那個跑龍套的被關到」水手「監獄工。後來,人們給找寄來了詳細的情況,現在他就得夾起尾巴生活了。」

  克拉博列納拍了一下鱷魚皮的密碼箱,把它放到了一邊,給每個杯裡都分別倒滿酒,說著祝酒詞:「為我們,為小偷的兄弟情誼乾杯……」

  現在剩下不多的事了,在科通的前臂紮上專門的記號——低著頭盤著身子的一條蛇,圓頂上還有十字架,而兄弟們已經等在隔壁的房間裡了。

  「廖沙伯伯,」長著黃褐色頭髮的人很有感情地說,「我們交往已經不是一年了,如果有什麼事,有什麼問題,請來找我們,我們永遠願意幫助您。」

  兩輛小汽車,閃著紅寶石般的亮光,向著首都的方向駛來。

  開路車是深紅色的「尼桑」。小汽車裡坐著克拉博列納的保鏢,這是幾個頭髮剪得短短的帶著極為嚴肅表情的小土匪。粗粗的脖子,結實的肌肉,立在那裡的短杆自動步槍,這一切證明,坐在後面第二輛汽車裡的人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在第二輛豪華的高棚的「美洲豹」車裡,坐著克拉博對納和那個黃褐色頭髮的人,科通最後的舉動對他們觸動很大,以至於到現在他們還在繼續欣賞著老人的行為:「真是老近衛軍……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好小偷,」克拉博列納坐在旁邊,用手摸了一下放在膝蓋上的鱷魚皮密碼箱,「很長時間他都不會出現了。你知道嗎,他隱退這件事我一直都覺得很可惜。」

  「這是他的權利,」像雞蛋腦袋的稱做季汗的那個人搖了搖頭,「我們中的任何人也不能剝奪他的這個權利。」

  「是的……」

  突然,圓錐形的燈光從黑暗裡一下子閃亮了,一輛完全是打仗時用的那種顏色的警察局的「福特」牌轎車出現了。車的旁邊站著一個舉著指揮棒的警察。

  「用無線電轉告兄弟們,讓他們停下來,而我們繼續往前走。」克拉博列納碰了一下司機的肩膀。

  那人執行了命令,然而警察莫名其妙地攔住了「美洲豹」。

  克拉博列納用粗手指按了一下升降玻璃的按鈕,把頭伸到外面,不滿意地問:「那裡怎麼了?」

  中士的手飛快地舉到了帽子旁……

  「檢察。武器、麻醉劑,有嗎?」

  「麻醉劑沒有,武器有許可證。」司機替盜賊頭于回答道。

  「請大家出示武器許可證。」中士用少見的絕對口氣命令道,然後轉向後面的「福特」轎車那面、做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手勢。

  「怎麼回事?難道我們做了什麼違法的事嗎?」傲慢的克拉博列納非常不滿意,這個夜間的巡警打斷了他和季汗的談話。正準備大發雷霆。「怎麼在莫斯科設敲詐到錢,想在大路上搶劫呀?把你們的頭兒叫來,我和他……」

  他還沒說完,就在旁邊響起了火箭筒射擊的呼嘯聲。衛隊坐的「尼桑」突然顫動了一下……汽車立了起來,很平穩地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然後翻到了左側。碎片雨點般地落到了「美洲豹」汽車蓋子上。

  幾秒鐘之後,高檔的不列顛汽車的主人,季汗和司機已經躺在地上,臉沖著在白天被烤熱的柏油路,一個身穿帶點迷彩服、戴著黑帽子、只露出眼睛的男人正站在他們的上方射擊。

  從「福特」車那邊已經走出來一個人,他不時地扶正鼻樑上的老式金框眼鏡,向那輛翻車敞開的後門走去。他從座位上拿起鱷魚皮密碼箱,打開車裡的燈,弄得金鎖發出喀嚓喀嚓的響聲,還有紙頁的沙沙響聲,檢察官正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幾張紙。

  「我想,事情的技術方面對我沒多大興趣,」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警察局假裝的中士,就說,「把我送到莫斯科去。……」

  房間裡那貴重的古董表的悅耳聲響徹在整個這棟五個房間的住宅裡。這所住宅是位於科捷利尼科沃沿岸大街上的斯大林時代極有威信的高級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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