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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蘇霍伊很聽話地說出了兩個電話號碼。涅恰耶夫在撥第一個號碼的時候命令道:「現在我把電話拿到你的嘴邊,你命令你的人到新別墅來。

  對他們說,你和科通已經談妥了,並決定在小酒館再進一步制定他的細節問題。說!……「

  當這個命令被完成之後(俘虜機械地發佈著命令,就像夢遊一般),涅恰耶夫把電話放到日袋裡,說道:「想讓人們得這種傳染病嗎?啊?蘇霍伊,你知道有這樣一個非常精確的諺語:沒給別人挖坑……而你知道,它的下一句是什麼嗎,……」

  幾個小時之後,蘇霍伊已經坐在了城郊的「卡勒」基地。兩台放在架子上的攝像機記錄著他的每一句話。

  檢察官全身都是灰色的,好像衣服上全都是皺紋,他在提問題。提得很溫柔,好像他不是在審訊權威者,倒是和他進行真誠友好的交談。

  審訊持續了四個半小時,只是快到早晨的時候,克里姆林宮的官員才辦完這件事。看上去他很疲倦,但卻相當滿意。

  「我再也沒有這種藥了。」柳特說著,並注視著他的目光。

  「我想,以後任何人都永遠不會有了,」檢察官笑著說,「剛才。我們的年輕戰士佔領了蘇哈列夫的別墅。錄在軟盤上的公式、技術過程的描寫,幾包『俄羅斯性亢進劑』,所有這些東西都保存在保險櫃裡。」

  「而娜塔莎怎麼樣呢?」馬克西姆焦急地打斷了他的話。

  「您的娜塔莎已被解救出來了,」檢察官搖了搖頭,「把她送到她伯伯那兒去了,也可能這種做法更差。因為她未必能認出伯伯……」他扶了一下鼻樑上的變色鏡,突然說道,「馬克西姆。亞歷山大羅維奇,我不希望你把我看錯,認為我是那種壞人。請到院子裡來……如果您不費勁的話,請在車庫裡找一個小金屬桶,然後,把桶裡裝一些汽油。」

  當然,這個請求使柳特大吃一驚,但他卻不能反對。

  幾分鐘之後,他們已站在了主人的院子裡。檢察官蹲在鍍鋅桶旁,把手放到口袋裡,瞬間之後,幾十包粉紅色的藥面和十三個軟盤咕咚咕咚掉到汽油裡。

  「請問,您有打火機嗎?」

  涅恰耶夫在兜裡找到之後,他已經猜測到了一切,然後,慢慢把打火機遞給了他……

  閃出了藍色的火苗,火苗飛到了桶裡,轉眼之間,火光映照在這兩個男人的臉上。記錄有工藝流程和公式的塑料軟盤,粉紅色的藥面,所有這一切都永遠地消失了……

  「這就完了,這個毒物再也不會有了,」檢察官歎了一口氣,突然補充道,『「操縱人不僅只是借助於這個毒物,這是多麼愚蠢,多麼無知。編劇人在寫劇本,導演在拍劇,演員在演著預先給他們的角色,說著別人想出來的話,甚至對此無所察覺。操縱人的最高境界在於人們根本不懷疑,他們是被人操縱,被人控制。馬克西姆。亞歷山大羅維奇,誰又能比你更清楚這點呢!」

  追回贓款

  大地上,暮色就像輪輪的、被烤焦的血一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變得更濃了。在漆黑的天空中啟明星猛烈地燃燒著。它的反光映在一個不大的、莫斯科郊區高檔小餐廳的雙層中空玻璃上。

  使它發出褐色的光澤。

  而在這不透明的褐色玻璃後面卻完全是另外的一種氣氛:平靜,自信,只顧自己舒適的那種氣氛。長長的綠色檯球案子,它上面是向下垂著的低低的燈傘,放著精美的酒和各種冷盤的桌子,以及那優美的輕柔的音樂聲。

  桌旁坐著五個人,他們相互交談著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開著玩笑。共同進餐者給人一種這樣的印象,他們非常清楚,為什麼他們聚集在這裡,但卻不明白。他們要把最主要的事情放到以後去做。

  擔任會議主席的是那位粗矮的男人,他四十歲左右,頭髮剪得很短,頭有些像雞蛋,骨頭機大而突出的手,嚴厲的目光,往外突出的小芝麻牙,就是這樣一個土匪。坐在左邊的人能給人一種比較愉快的感覺:坦率的、還很年輕的外表,臉上總是掛著一絲微笑,直直的、窄窄的鼻子,黃褐色的頭髮:他的整個外貌不知為什麼使人能想起俄羅斯商界生活小說的插圖。另外兩個人坐在主席對面,他們明顯的是高加索人:尖尖的凸起的鼻子,深陷的黑黑的眼睛,汗毛很重的手,高加索人的那種眉毛使他們彼此非常相像,特別是現在,在這半明半暗之中,在令人尊敬一夥人的右邊,端坐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阿列克賽。尼古拉耶維奇。

  那依琴柯——受人尊敬的合法盜賊科通。

  在莫斯科郊區的餐廳裡召集受人尊敬的盜賊聚會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因為上了年紀的盜賊頭子通知說,他想退出,永遠地去享受晚年。因此,這樣的人是不能不受人尊敬的。

  非常自然的客氣的態度和整個復會上所籠罩的那種相互之間真誠的尊敬,可以使人感覺到,在這裡聚會的人已經不是認識一年了。他們之間是那樣相信對方,就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互之間總能發自內。動地為別人的成功而感到高興。人們根本不會預料到像他們這樣的人會是這種情況。

  「那麼,克拉博列納,」黃褐色頭髮的人笑了一下,「讓我們為科通……」

  他的手伸到一瓶「小麥酒」旁。轉眼之間,來集會的人的杯子裡都倒滿了酒,長著像雞蛋那種頭型的、剛才被叫做「克拉博列納」綽號的那個人突然從他坐的桌旁站了起來,舉起了裝滿酒的杯子,建議道:「不是每一天我們都歡送老偷退休的……尤其是像科通這樣的人。我要為你科通乾杯。你度過了艱難的、但卻是正確的一生。小偷的命運是吉凶未蔔的,但你卻選擇了十字架,並且永遠也不會抱怨生活。我記得你的很多事蹟。但卻沒看見過任何不良的行為,也沒看見過任何自作自受。第一步你正確地為自己確立了生活的準則。第二步,別人給你戴上了小偷的帽子。第三步,在可聽到的世界上,你是用眼睛去看問題的人。在你領地內呆過的兄弟們都只說你的好話,要是大家都像你的話……」克拉博列納找不到合適的比喻,他想先和老偷碰碰杯,他小心地、好像是怕把杯子打碎,然後又和所有其他人碰了杯,那些人當然是把杯舉起來了,表示對首領的尊敬。

  「那麼,我又能說什麼呢?」阿列克賽。尼古拉耶維奇用溫柔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共同進餐者,然後說,「謝謝你們的酒宴,謝謝你們的盛情招待,謝謝你們真誠的話語。」

  共同進餐者很樸實地笑了。

  「你不必再說了……我們確實很難再找到你這樣的人……」

  「我想說說,為什麼我要退休。身體已經不像從前了,也不能偷了,從前的力氣也沒有了……小偷就應該去偷。而最主要的是我開始老了,已經不能理解現在的生活了。並且,向遠看也理解不了了,大概大腦已經僵化了。壞的秩序、理解已經公開地被抹掉了。『桔子』即壞警察越來越多,到我們這兒來的青年都是兇狠的、愚拙的、自信的。對我來說,任何監獄,任何牢房都是親愛的家,而他們對我卻毫不尊敬。」盜賊悲傷地繼續說,「那種卑鄙下流的時代已經來臨,再也不會有比這更糟的時代了。我認為最可怕的是現在所有的人或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為金錢而生活。一切都可以出賣,一切都可以用錢買到。而要知道,兄弟們,不是所有的東西在生活中都是為錢而存在的。還有其他的東西:良心原則……」老人繼續舉著酒杯。用目光掃了一下紋身的聚會人,好像是在尋求支持,朋友們在點頭。『「這種東西用錢是買不到的。最可惡的是錢使人民瓦解。同時,很可怕地瓦解。所有的人都不想扮演自己的角色,而是莫名其妙地扮演著什麼人。所有的人都在玩著某種遊戲,而他們卻看不見,也不想看見遊戲中的規則和意義。你們也知道,我是直接從警察局到這裡來的,在那裡出現了某種不明不白的東西,出現了那麼個新的』卡勒『機構……關於這個機構我已經講過了。」到會者都在點頭。「我在看守所裡,看到計算機的信息系統,這樣或那樣的情況:一些少年在用極粗野的話罵人,他們相互罵著,唱著賊的歌,低聲曝叫著,就像髒水狗一樣,彼此在打著響指,就想表現出賊的樣子,現在大家都學會了打響指,但卻沒有學會對自己的話、自己的行為負責。而誰又需要這一切呢?出現了某個瘋人院,瘋人院裡還有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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