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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從一方面講,漢恰耶夫不自覺地欣賞戴著老式金框眼鏡的這個人。因為那些比他有經驗比他聰明的人總能引起他的這種感覺。從另一個角度講,又怎麼能正面地接受把他送進監獄的人呢?

  檢察官坐在辦公桌後,背對著門,但馬克西姆立刻就認出了他。即使這裡是個不大的辦公室,即使有十個人,穿著一樣的衣服,並且背對著他,柳特也不會弄錯的。況且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為什麼?

  一些人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誇誇其談他的直覺,另一些人會談他的某些神奇的能力,還有一些人會談他具有很少人才有的那種統治的才能。然而這種能力很久以來就在他的身上表現出來了。

  誰對呢?大概第一種人、第二種人、第三種人都對。

  「晚上好,馬克西姆·亞力山大羅維奇。」男人很有禮貌地沖著涅恰耶夫笑著,就好像他們不是兩年前分手的,而只是昨天。

  「近況怎麼樣?」

  在另一種場合,緊接著問候這一問題聽起來很是愚蠢,只不過是為了開始談話而問的,但涅恰耶夫憑著直覺分析出這個問題中有著某種神秘的含義,因為從前的委員會委員根本不屬￿在老生常談的問題之後就講述自己全部生活的那種人。

  「謝謝,很好。」馬克西姆在握著伸過來的手時簡短而冷淡地答道。

  「請坐。」客人很客氣地建議道,並一直等到柳特坐在桌旁,資的那些人,還瞭解了麻醉劑的特點。這種麻醉劑使用一次就可以使人忘記自我,同時也瞭解到,往方案中投入鉅資的那些人在克里姆林宮中極高的職位、等級中佔有什麼樣的位置,還瞭解到在波蘭事件披露後他們的反映……

  說話人儘量避開對所發生事情的評價,尤其是對簡單的說教的評價。敘述事實,列舉姓名、職務、年表和事件的地理位置,等等。

  那麼他自己又有什麼道德說教呢?一切都極為簡單和清楚,甚至是很自然的。

  很清楚,那些很有影響的人決定使錢運轉。即用投入的一美元賺幾百美元。當然,這有很大的冒險性,因為刑事機關正在研究麻醉劑。然而沒有冒險想多得一分錢也難!而以後,正如卡爾·馬克思指出的那樣:「不存在資本家不是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而去冒險的犯罪。」有人曾說過,剛剛度過野蠻的俄羅斯資本主義最初積累階段的特點是人類的面孔,還是那個露出牙齒的野獸?資本家的世界就是無法制的世界,還是在學校時就學過,一切就是那麼簡單。

  錢就像煙一樣,像早晨的霧一樣失蹤了,失蹤得無影無蹤,工廠被波蘭人毀壞了,因此無論是在克里姆林宮牆外,還是在杜馬,在白宮,還是在盧勃揚卡,瓦爾瓦拉,那些身居要職的投資一承租者開始倒下,就像房子的木柱,因為他們都患了心肌梗塞。

  生活能力較強的一些人開始驚慌,野蠻的醜聞不斷發生。

  就所發生的事存在著至少兩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是:這一億美元被阿列克賽·尼古拉耶維奇·那依琴柯據為己有,他正從莫斯科在觀察華沙,這是一個紋身的黑幫首領,這是一個能行走的特列季雅可夫美術館。恐怕,他使他所憎恨的國家分離,正如常理那樣,把國家的四分之一列入到地盜竊團夥的範圍內,至於侄女被綁架和自己的死都遠遠地拋在一邊了。

  按第二種說法,錢在蘇霍伊那兒。這種說法很有趣,儘管相當複雜。細節是這樣的:最後,蘇哈列夫不能在俄羅斯組織生產「俄羅斯性亢進劑」,因此這就需要在波蘭進行,因為波蘭與俄羅斯比較親近,並且是比較安定的國家。但對方案的檢查卻落入了那依琴柯的手裡,也就是蘇哈列夫不久前的敵人。盜賊頭子一定不知道誰在捍衛工廠,否則,劇本就完全是另一樣了。科通應當控制資金的運轉,以後把整個方案壓在自己的身下(在莫斯科就是這樣計劃的),但蘇哈列夫認為,在這個劇中他不是跑龍套的,而是總導演,因此他改變了劇本,改變了事件發生的進程。他和波蘭人簽了協議,讓波蘭人去毀壞(波蘭警察的榮譽)他在馬爾基尼亞的生產,然後他非常平靜地拿走了錢(卻說是波蘭人,這些下流的東西,都給自己拿去了),這之後,他自己就消失了。為了用短級繩在法律上制約他,他綁架了科通的侄女,他說,只是想教訓他一下。

  儘管只有科通才會這樣成功地和波蘭專門機構串通一氣。

  因此任務是這樣的:弄清楚科通的位置(如果至今他還在俄羅斯的話),還有蘇哈列夫的位置(也不知道這個惡棍能在哪裡),跟蹤、偵察、聯繫,試圖找到答案。也就是錢,他究竟如何處理了?

  暫時這就是全部。

  「如果我拒絕呢?」涅恰耶夫明顯不友好地看了對方一眼。

  「如果我現在不接受這種任務呢?」

  「您是不會拒絕的,您又面臨沒有另外的出路……您知道,任何人任何時候也不能獨立行動。」對方小聲地說,邊說邊站起來,毫無疑問,他自以為他說的這句定義是警句呢。

  「但是,如果不管怎麼說,我就是不同意呢?如果我就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呢?怎麼辦?還要把我送到監獄裡去?」柳特吸了口煙。

  「您不會拒絕的。」檢察官很客氣地笑著說,這個句子聽起來是那樣的寬容,那樣的自信,以至於對方忍不住問了一個很自然的問題:「為什麼您會這麼想呢?」

  「我已經全都計算好了。」

  「替我?」馬克西姆神經質地把煙灰彈到了煙灰缸旁。

  「替您。」克里姆林宮高級官員不動聲色地說。

  「但是,這是為什麼呢?」柳特真的生氣了。「為什麼您替我安排好一切呢?為什麼您想決定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呢?為什麼您來為我的行動做計劃?」

  檢察官屈尊地解釋道:「想要證據嗎?也就是『為什麼?』請聽吧。」他蹺起二郎腿,小心地正了正領帶夾,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對方的臉,便朝他頭的立方共處看去,『「我向您提出幾個問題,儘管我已經知道答案,對所有的問題您只會回答同一個意義的』不『,除了最後三個問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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